莫小非站在四散的长枪堆中,却不见玛丽身影。
“你速度好快。”玛丽的声音远远响起,她骑在那背后架着机枪的怪家伙背上,远远地吁着气、拍着胸口。“要不是在绅士结界里,我应该很快就没命了。”
“你真的很快就要没命了喔!”莫小非又一声尖斥,再次抬脚要跺地踏影,但脚下却突然出现一个凹坑,她没踏着地,自然踩不出黑影,且因踏空差点摔倒,伸手扶住身旁一处小展示台,却又哎呀尖叫一声。
那小展示台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个老鼠夹,莫小非手一扶,便给夹个正着。
“哼!”莫小非火冒三丈地扯烂那老鼠夹,正要发火,便听见轰隆隆的枪声大作,是玛丽驾着那怪异机炮兽远远地朝她开枪,同时远处其他手下也四面开枪轰击。
一阵真实弹雨夹杂着各种符法子弹射上莫小非全身,她抱头遮挡,身中上百枪,子弹打进她的肉里,但打不穿她的骨,符法子弹有冰有火、有电有毒,烧烂了她的衣服,侵蚀着她的皮肤。
“喝!”莫小非怒火冲天,双拳猛一搥地,几道大影拔地窜起,替她挡下后续几波扫射。
“乖乖听我的话摘下戒指不就好了。”安迪摇摇头,将视线转向鸦片和邵君那两处战局,他随手拉了张座垫盘腿坐下,还抬头望望天花板,说:“绅士,你安排谁给我?你,或是清原长老?”
“安迪,这儿——”绅士的声音自角落响起,一台小小的电视机自地板窜出,屏幕闪烁几下,出现了绅士的黑白画面,他挑挑胡子,说:“我们老了,怎么跟你们年轻人比拳头?中国的蛊姑和美国的巫师,你都听过吧。”
绅士这么说时,安迪面前缓缓升起一张和室桌。
桌上摆着茶杯茶壶和一只漆木点心盒。
茶杯里爬出两只五色斑斓的大蜘蛛。
茶壶口钻出一条条大蜈蚣。
点心盒爬出一只只大蝎子。
安迪静静望着那些蜘蛛、蜈蚣、蝎子快速爬来,伸手在桌上按了按,上面多了几只模样古怪的红色癞虾蟆。
几只癞虾蟆倏倏地飞吐长舌,将爬来的蜘蛛、蜈蚣、蝎子全吞进肚子。
桌下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底下正往安迪座垫爬的毒虫是桌上的无数倍,但守护着安迪的红色癞虾蟆也有十来只。
“反应真快。”绅士喝了口红茶,说:“你用的就是传说中那大狐魔的法术?”
“这法术原本叫作『墨绘』,对我来说太文雅了。”安迪笑了笑。“我改良成适合我的法术——『血画咒』,很多年前取的名字,那时我年轻气盛,现在挂在嘴上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坦白说,你现在这副悠闲态度,真是大不敬;在日落圈子里,我们可都是你的大前辈呢。”绅士悠悠地说:“只是你确实有这实力。”
一条幼童胳臂大小的蜈蚣,自那窄小不足一指粗的茶壶口夸张钻出。
一只只巴掌大的黑红色巨蛾自茶杯里飞出。
一只只亮青色的蝎子从点心盒里爬出。
安迪堆放上桌的红虾蟆也更多更凶了,红虾蟆们像是猎犬般扑上巨大的蝎子和蜈蚣,与之缠斗噬咬起来。
这些蝎子和蜈蚣的螫针和毒牙都大得吓人,或钳、或刺、或咬,将几只红虾蟆的四足,甚至嘴巴都给扯裂,但红虾蟆背上一颗颗肿囊破开之后,淌出的红浆一触即燃,将凶猛的蝎子蜈蚣们烧得焦黑。
同时,十数只血火蝙蝠则牢牢守住安迪上方,将各式各样古怪飞蛾全烧成了火球。
“我不是轻敌。”安迪微微笑着说:“只是认为,如果现在过不了你们这关,怎么面对之后的协会大军呢?”
“你谦虚了。”绅士说:“协会那些老家伙怕你怕得要死。前两天呐,那些本来要杀你的四指,反过来攻打我们,想必是你们唆使的吧;你拥有天下无敌的黑梦,又挟持着四指现任头目奥勒,等于将全球四指势力掌握在手里了,要抵挡协会大军,也不是难事,还这么亲力亲为?”
“真有那么顺利就好了。”安迪笑了笑。“四指山头林立,谁也不服谁,别说我挟持着奥勒,就算我继任了奥勒的头目位置,也未必能动员所有四指⋯⋯趁现在多让自己人累积点作战经验,总是好的。”
“辛苦你了。”绅士呵呵地笑:“头目还得身兼教官。”
茶壶爆裂,一只凄厉女鬼倏地往安迪脸上窜去——被安迪抬手接个正着,一把掐碎了脑袋。
“不让你看。”绅士弹了记手指,三扇纸门缓缓关上。
“⋯⋯”安迪扬了扬眉,纸门再度打开。
“我差点忘了,你们的黑梦已经踩进来了。”绅士抚额,瞪大眼睛地连连哎呀起来。“现在这个地方由我们共同管理。”
三个方向、三个空间里的三场战斗同时展开。
道馆里,只摘下一枚戒指的鸦片和拉玛伸做足伸展动作后,开始大步往前,在距离只剩下三公尺时,拉玛伸抢先出手,猛地往前加速奔腾,一记飞身前蹬直踢鸦片鼻子。
鸦片探手一抓,牢牢抓着拉玛伸的脚踝,正想使力捏碎他脚踝,却感到掌心发出一股热烫爆炸——拉玛伸的双足都缠着红色纱布,他的“红云”有各种功用,其中一招能瞬间炸出震波,除了作为拳脚攻击的连带伤害,也能作为被擒拿住关节时挣脱之用。
鸦片还没反应过来,拉玛伸的空中回身第二脚,已结结实实地蹬在鸦片鼻梁上,且在他脸上留下一片“红云”。
红云燃起的火笼罩着鸦片整颗脑袋。
鸦片伸手抹了抹脸,抹去火焰,跟着连续挡下拉玛伸两记扫腿,逮着个空档,拦腰抱住拉玛伸侧腰,仰身使出一记翻摔。
噗的一声,两人脚下本来是踏实的榻榻米地面,却变成了一团软绵绵的气垫,使鸦片这一摔变得毫无作用。
拉玛伸像是早有准备,翻了个身挣脱蹦起,脚下瞬间恢复成厚实的榻榻米,鸦片脚下却陡然下陷,让个头不高的他站势变得更低,脸上轰隆捱着拉玛伸一记膝撞。
红蜂伴着红火在鸦片脑袋上再次炸开。
拉玛伸不给鸦片任何喘息机会,闪电般连出三拳全击在鸦片脸上,跟着一记鞭腿结结实实轰上鸦片脑袋——倘若是寻常人,拉玛伸这记鞭腿能够直接扫断颈骨、踢碎颧骨。
但拉玛伸却未追击,而是向后跃开,一拐一拐地低头望着脚板上红纱布那片黑印——鸦片摘下了第二枚戒指,使得拉玛伸这记鞭腿,犹如鞭在钢骨上。
鸦片这次没有抹脸,光是凭着呼吸气息,便吹散了脸上红火、吹晕了那群红蜂,他踏出凹陷的地板,指魔之力让他脸上色泽斑斓,也看不出究竟有没有被红云烈火烧伤。
“你喜欢玩这个啊?”邵君抓在手上的,是庞克那把宝爱的大折迭刀。
庞克托着左臂,远远倚着刀刃厅里一处展示架,恶狠狠地瞪着邵君,他在仅仅数秒的短兵相接中,便被阿君掐断臂骨、抢走大折迭刀;他左臂上断骨甚至插出了肉,露出一截在手臂外。
“妈的,我的宝贝你没资格拿!”庞克痛得满头大汗,随手从展示墙上取下一柄蓝波刀。
“你还想打?”邵君舔着手上那大折迭刀的刀锋,嘿嘿一笑,像头猎豹般窜向庞克。她见庞克吓得闪身躲进两处展示架之间,便也追了进去,只见左右两侧展示墙像是电影里的陷阱机关般飞快夹合,架上上百支刀刃全都竖了起来,庞克则早绕出展示架,像是早有预谋诱她进这陷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