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一份葱油饼加蛋、一杯冰豆浆、一个汉堡外带。”
“我要一个萝卜糕,嗯⋯⋯冰咖啡,啊,不⋯⋯冰奶茶好了,内用。”
“四个火腿蛋三明治,四杯冰奶茶!”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巷口早餐店挤满了客人,老板娘的记性极佳,客人再多、点的餐再杂,她也不会搞错餐点或是找错钱。
她披着一件陈旧泛黄的红围裙,动作利落地翻炒着铁板上各式各样的食材,有荷包蛋、汉堡肉块、萝卜糕、葱油饼、火腿片、培根片等⋯⋯
煎煮食材的香热气息随着翻炒而升腾,老板娘将那些熟了的食材铲起放入一旁盘子上,再向身后两个女儿喊着:“阿晴,再拿一盒蛋来;阿娟,四杯冰奶茶。”
阿晴约莫十六、七岁,她将一盒鸡蛋递给老板娘,然后拿着铁夹,将荷包蛋和火腿片摆在切边白土司上,再洒上胡椒粉,装袋;
将汉堡肉块迭着蕃茄切片和生菜夹进汉堡面包,挤蕃茄酱,装袋;将萝卜糕挟进纸盒,淋上酱油膏,装袋。
另一边的阿娟不过十一、二岁,她熟练地操作着封杯机器,将一杯杯冰咖啡、冰奶茶、冰豆浆递给姐姐阿晴。
阿晴听从母亲的吩咐,将那些饮料放入餐点袋子里,微笑着交给客人,接过他们递来的钱,再找钱给他们。
她偶尔会抬起手以手背拭去自额头削过脸颊滑落到颈际的汗水,在人潮较少时她会歪着头低哼几首她喜爱的流行歌。
“老板娘,两份蛋饼、一杯柳橙汁、一个总汇三明治、一份萝卜糕。”一个汗流浃背、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客人较少的时候进入这家早餐店,他向老板娘点餐,然后挑了个位置坐下。
“嘿,今天胃口比较小喔。”老板娘呵呵笑着问,她咧嘴时露出了犬齿后的金牙。
“明天会吃多一点。”年轻人叫做卢奕翰,他爽朗笑着,抽出几张桌上摆着的粉红色餐巾纸,将额头、脸颊上的汗水抹去。
他光顾这家早餐店不过一个半月,而在他光顾的第二周左右,老板娘便对这个每天早上汗淋淋地来,一人吃下两、三人份早餐的年轻人相当熟悉了。
“你的柳橙汁。”那个十一、二岁大,叫做阿娟的小女孩将柳橙汁放到了桌上。
“谢谢。”奕翰笑了笑,他接过柳橙汁轻啜了一口,瞥着柜台旁阿娟的姐姐——阿晴将总汇三明治对切成两份三角形,又将蛋饼和萝卜糕夹上盘、淋上酱油膏。
阿晴将所有食物放上餐盘,且在端起的同时抬头望向奕翰,在他们双目交会的那半秒剎那,奕翰感到有个家伙拿着撞槌朝他的心脏重重撞了一下,轰隆好大一声,且还有着嗡嗡的回音。
即便是起床后的一小时重量训练,和一个小时高强度间歇跑步,也不会让他的心跳和此时一样强猛。
这种撞钟情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也记不太清楚了,只大约记得在光顾这家早餐店两周左右时,留意到店里有个样貌清秀的少女,到了三周左右,知道了她的名字,在第四周他从她手上接过早点和找零时,身体里像是有个家伙会拿槌子敲他心脏,直到现在,那嚣张的家伙敲得越来越大力了。
但奕翰一直将自己的局促掩饰得不错,他咧开嘴巴朝她一笑,想在阿晴过来时和她说些什么,但柜台旁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她将餐盘递给妹妹后便转身接起电话,那似乎是她老爸打来的,交代一些家中琐事。
“先生,你的总汇、两份蛋饼、萝卜糕。”阿娟将年轻人的餐点一一放上桌。
此时已过了早餐店最忙碌的时间,阿晴接听完电话,和老板娘说了两句话,便独自转身上楼。
奕翰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已经尽量放慢了速度来吃,但直到他将一份总汇三明治、两份蛋饼、萝卜糕吃得一乾二净,便连柳橙汁中的冰块也全嚼碎吞下了肚子,阿晴仍未下楼。
奕翰显得有些失望,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掏钱结账。
他步出早餐店时回头望了望,老板娘已经在整理铁板,准备歇息了,二楼玻璃窗后垂着窗帘——在两周前当奕翰步出早餐店,不经意地回头见到阿晴在窗边拿着抹布擦窗,还对他笑了笑,他就养成了每次离开都会回头望的习惯。
当然今天见到的是拉起窗帘的窗子,奕翰也不放在心上,这儿楼房距离较近,各楼各户大部分的窗子都拉着窗帘,他早也习以为常。
他伸着懒腰转进一旁巷子,他抬头望望晴朗的天空,不自觉地摸摸胸口,在他胸口那件汗湿之后又渐渐风干的黑色短袖T恤底下,有块突起物,他将之掏出,那是一块比十元硬币稍大些、褐绿交杂的陈旧方形玉佩。他看了玉佩几眼,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头的图纹,心中那没来由的茫然便渐渐褪散。
奕翰每天不论何时何地,总要这么摸摸那玉佩,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
那块玉佩能够带给他勇气,是他的精神支柱。
他穿过了几条街,经过一个极大的公园,他看着宽阔草地,看着在公园里嬉戏的孩童和围坐在一旁下棋的老人,他犹豫着是要回家睡个回笼觉好呢?还是开始进行他的兼职计划好?
他在离住处不远的烧烤店里当服务生,工作时间从下午五点到深夜一点,通常他会在半夜一点半左右返回那租赁不到两个月的新家。
即便已是深夜,他也不会立即入睡,而是将屋里的灯全都关上,点起几支白色蜡烛,依照心情来上一、两百下伏地挺身或是仰卧起坐,一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呢喃说话,一面思考他梦寐以求的“副业”下一步该如何走。
他想要成为灵能者协会的一份子。
他想要得到一张隶属灵能者协会正式除魔师的金亮证件,就像十二年前所见到那个风衣飞扬的剽悍男人胸前口袋落下的证件一般。
但这并非易事,他没有任何能够进入灵能者协会的管道,他不认识任何一位灵能者协会的正式成员或是略知内情的相关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