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一个大情报,但倘若没有确切证据,倒也很难以这条情报向协会申请奖金,毕竟大话人人会编,王家炼魔的传言流传已久,协会始终没有太大行动,也是担心王家倒向四指。
但若小枫所言属实,四指一来得到王家同盟,二来将势力深入华西夜市,等于不费一兵一卒,收成两大战果,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夜路一时之间难以分辨情报真假,他漫无头绪,恍神之中便对着小枫腰胁乱搔一通,气得小枫大叫大喊:“我只知道主导这次计划的成员是四指的挲袈组!其中一把郭家镇宅伞已经落到他们手上,再过不久他们就能摸清郭家伞术的奥妙,到时候不止华西夜市,连郭家阿满师家里那千把囚魂伞都会成为四指的目标!”
“四指觊觎华西夜市的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王家炼魔的传言也不是第一天听说;郭家囚魂伞难道让四指的人说抢就抢?你未免太小看协会了。”夜路哼哼地说。
“打仗不就是这样。”小枫讥讽着说:“你猜想我的计划,我估算你的方针,猜得到没什么了不起,谁输谁赢,碰了面、动过手才知道。现在挲袈组的人拿到囚魂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就算你们知道他们的计划,你要如何阻止?四指煽动华西夜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们做了什么努力?你们阻止得了吗?”
“我们阻止不了,你们就阻止得了?”夜路发觉松狮魔又在咬他了,所以继续写起稿来。
“可以。”小枫冷笑地说。
“喔。”夜路突然停下笔,说:“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先发制人,把华西夜市几个偏向四指的老板宰掉,再把王家几个主事的人宰了。”
小枫猛一惊,望着夜路。
“紧张什么,你们一直都在干这档事不是吗?这就是协会不能使用,而你们可以使用的手段。”夜路有些怅然,他说:“青蛙老板心地善良,你们可以放过他吗?他应该不会挺四指才对,他很有正义感的。”
“你说那个卖豆花的?我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想让我们杀,我们也不屑杀。”小枫呵呵笑地说:“你说的没错,那确实是我们可以用,而你们不能用的手段,所以我们会成功,你们碰上四指注定失败,我们根本不寄望你们能有什么作为,你们可以对付鬼怪,但对付不了四指,四指还是得让我们来收拾。”
“第三个问题:你初吻是几岁呀?”夜路这么说,跟着将手钻在小枫腋下,说:“这里会很过瘾喔。”
“去你的,你⋯⋯哇呀!”小枫再次颤抖尖叫,哀嚎了数十秒后才想起要回答,她哽咽地说:“十六!你满意了吧。”
“满意。”夜路说:“昼之光。恐怖组织。没有包袱、没有后顾之忧,当然一派潇洒,那些骚动、骚乱、无辜死去的人,你们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协会不行不在意,有教条、有规矩,做起事来绑手绑脚,但没有教条,没有规矩,每个人想做什么就去做,那还得了,你自己想象一下。”
“哼,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小枫冷笑地望着夜路说:“别再自欺欺人了,有教条、有规矩当然好,最好所有规矩都由自己来订对吧。你以为你们头头真的想要铲除昼之光?
“少来了!真要铲除我们,为什么不联合军警特种部队加一级除魔师过来,而是派你这只下贱又下流的傻鸟来盯梢?对,没错!我们的手脏,你们的手干净,但是别忘了,没我们的脏手,你们的手也不会那么干净。
“灵能者协会摆明放任我们去干那些肮脏龌龊的事,他们只要负责摘那些光鲜亮丽的果实,顶着维护世界和平的光环,稳固各国政府的当局政权,换取各国政府的各种奥援,协会最上面的几个大头,权力比一堆国家的总统还高!
“昼之光有多少人曾经待过协会你不是不知道,昼之光就是从协会出走的人创的,协会的嘴脸难道我们会不知道?不过我奉劝你先搞清楚,争权夺利的事让给你们去玩就好了,维护世界和平的美名也给你们,我们的宗旨很简单,就是复仇——”
“就是复仇!”小枫瞪着夜路,愤怒吼叫:“复仇!复仇——杀了四指全部!”
“⋯⋯你那么激动干嘛?冷静一下。乖。”夜路拍了拍小枫肩膀,又安抚着开始咬他的松狮魔。
他低头专心写起小说,过了半晌,见小枫喘息渐止,激愤褪去,便放下笔,说:“好⋯⋯继续我们的采访吧。”
“你这变态狂,还没玩够吗?”小枫又恼怒起来。
“别这样,我得赚钱养家啊,聊聊昼之光里头的组织架构吧,再不然有什么八卦传闻也可以。”夜路伸了个懒腰,翻着写了半本的笔记本,这时他无法用文书软件来计算字数,但他觉得应当至少写了八、九千字了,他打着哈欠说:“嗯,再不然问点轻松的好了,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小枫红着脸骂:“关你屁事啊!呀哈哈哈哈⋯⋯两⋯⋯两个啦⋯⋯去你妈的,你好贱!”
“嗯⋯⋯”夜路想了想,说:“你说昼之光的宗旨是报仇,我很好奇你有什么仇恨?”
小枫呆了呆,转过头,默默无语。
夜路很快地发现,无论自己怎样搔痒她都不说话,便停下手,专心写作。
很长一段时间屋中没有任何交谈,只有夜路的沙沙写作声,以及松狮魔的呵气抓痒声。
令他们有所变化的是那股渐渐涌入铁皮屋里的凶气——
夜路停下笔,小枫挣扎着奋力想要坐起,松狮魔动着脑袋东张西望。
夜路愣愣地问:“老太婆回来啦?”
“不⋯⋯不⋯⋯”小枫从呆愣转变成惊慌,急忙地说:“糟糕、糟糕!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快放开我——”
“他们找上门了!”
.............
“大作家,写得怎样啦?”
奕翰推开门,进入宾馆房间,见到房中电灯亮着,茶几上还摆着夜路的笔记本电脑,却不见夜路人影。他起初不以为意,脱去上衣,随地做起伏地挺身,做足了两百下却仍不见夜路,厕所里也没人。
“肚子饿得受不了,跑去吃宵夜啦?”奕翰洗了个澡,来到窗边向下随意看了几眼,铁皮屋静悄悄地一点动静也没有。烧烤店的工作一点下班,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他躺上床呆望天花板,感到眼皮渐渐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奕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上了个厕所,他发现房中仍只他一人,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
看看时钟,凌晨四点二十三分。
他来到窗边茶几旁,夜路的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写作时使用的文字处理软件,光标还停留在其中一节段落之末,这表示夜路离开前,应当打算不久之后返回继续写作。
“我怎么这么大意!”奕翰有些自责,他将屏幕盖上,用手指轻轻拨开百叶窗遮片。此时向下望去,那铁皮屋连同周遭空地一片阴暗,附近楼宇大都漆黑,只有巷道里的街灯闪着青白光芒。
“难道他被逮到了?”奕翰心神慌乱,他上厕所蹲了一会儿马桶,刷了个牙,又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些。
又回到窗边,望着那片漆黑空地,不知怎地,他觉得那地方有点不对劲,似乎弥漫着一股和前两天不太一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