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诨安抚了小妖一阵,终于将话题转移至正轨上来。
“所以,你是在所有残留有那个女孩气息的地方都逗留了一段时间,所以这些人才会用那个人的鲜血来引诱你自己出马?”
小家伙深以为然,猛猛地点头,“我一直被关在试验田里,那个地方土质一点也不好,要不是为了这个女孩,我早就回到神君陵墓里去守着了。”
原来你是故意留在凡间的,齐诨暗暗腹诽,不过经过小妖的一番解释,他也大概对当下的官方组织有了一定的了解。连炼气小妖都没有能力拦截,而且对方还能在封锁下来去自如,可见官方对于妖物能有的手段相当有限。
作为神明,齐诨的思维其实并不偏袒于妖物或者是人类,自然没有什么反对官方就是罪孽的心理负担,将种子揣进兜里,齐诨最后凝视了官方工作人员一眼,甩手离去。
“那你就不去见你的女孩了吗?”
坐在公交车上往回赶的路上,齐诨问,
小妖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关心自己这个问题,“回禀神君,不会了,在居民楼进行全面催眠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那个女孩的生命气息,已经走到尽头了。”
齐诨默然。
小家伙千里迢迢远赴人间,只为满足恩人的一份小小心愿,如今她心愿未了,但是却已经烟消云散,当真是叫人感慨,
“后悔吗?”
他忽然好奇,小家伙沉默了。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过热闹的市中心地区,人山人海的喧哗在窗外流过,每一个人都匆匆忙忙,面孔都留不下,就已经飞逝而去。等到公交车到站的时候,齐诨缓缓走到车后门,此时他听到,口袋里的小紫藤萝妖精很是认真地回答道,
“神君,我不后悔。”
齐诨闻言愕然,随即轻轻一笑。
小家伙出师尚短,今天郑重地说自己不曾后悔,等沧海桑田,时光荏苒,它焉知会不会后悔呢。
不过这份年轻天真的心态却是难得,就好像一股新水,缓缓流进他沧桑老迈的岁月里,一时间,竟也令他心情松快起来。
快步走回C大的时候,正好八点,C大门口的学生比他出来时多了一倍不止,都是赶着下课出来游玩的。年轻的面孔一张张在面前舒展开来,齐诨笑意渐浓。
他曾经也有过求学的经历,但是时代使然,那时候的年轻人普遍都没有这样的鲜活灵动,老神仙眉头舒展,不禁感慨岁月变迁。
匆匆收拾过后,齐诨再次在老地方开始摆摊。
他左右看看,右边卖小饰品的同行早就已经蹲好开始就业了,他的固定摆摊时间其实先对来说并不早了。不过他倒也并不着急,毕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虽是晚到,但是生意这回事,还是要讲究时机的。
小紫藤萝瞪大眼睛看着自家神君掏出一张亚克力牌付款码,急巴巴道,“神君,您就这样把自己的真迹贱卖掉?”小家伙看见齐诨把自绘符纸直接摆在摊位上,都要急哭了,好像有人从他手里偷走一百万一样,直勾勾看着满桌符纸干着急。
齐诨伸手在上衣口袋里按了按小紫藤萝的脑袋,示意它冷静,
其实,倒也不怪它这样惊讶,毕竟是神界正儿八经的神君,到底是有神位在身上的,且不说口含天宪,形同律旨,就是手底下的真迹多多少少也是要有一定的赐福功效的。
这种真迹,对于修仙者其实算得上是一种气运增幅,妖修亦然,不过嘛,
“这种东西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一张普通符纸,既入我座下,有的是你的好处。”
他淡淡道。
小家伙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这位好像是比符纸更加宝贵的大机缘才对,眼神骤然一变,神色谄媚地扒紧了齐诨的衣角,
对哦,神迹固然可贵,但是神息才是更可贵的东西,它光顾着符纸,忘了身边包括衣物在内全都是这位大神的神迹了。
神迹就是神灵的真迹,四舍五入就是神君的衣服,嗯~我吸——
齐诨: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口袋凉飕飕的。
“就是他!”
齐诨正对着空气发呆,冷不丁听见一个人大声叫喊,嗯,这声音还怪耳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知道人冲过人群挤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齐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冲他来的。
冲上前来的小姑娘赫然是那天晚上买过符纸的男生,他身后带着一个老人,老人鹤发童颜,不同于很多老年人喜欢把银白色的头发染黑或者是剪短,这个老人蓄着满头银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道髻,
这样一副造型,即便是没有穿道袍,他的身份也跃然纸上,因而整个学院里的学生都好奇地打量他。
齐诨心底了然,这便是卦上所言,路遇贵人?
老人似乎没有看到任何人的任何目光,径直穿过人群,顶着学生们好奇的目光,快步走到他的摊位前,神色炯炯地打量起他的作品来。
齐诨静静看着他,老人看上去像是上清的道士,这从他的跟脚和呼吸法就能看出来,不过,他似乎确实是一个识货的人,知道这些符篆的真正魅力所在。
“道友,是哪家高徒?”老人毫不掩饰严重的惊艳之色,“我观小友气色红润,骨骼清奇,应当也是有师传功夫在身上的,这笔头功夫也是奇绝,敢问尊师哪位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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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诨:首先,我真的不是道门中人。
谁懂啊?有一次被认为是道门中人了,这一次貌似还是专业的道士,有他拍板,恐怕以后所有人见到自己,都会留下一个道士的刻板印象。
不过,他这些年所修功法也的确是修仙功法,算得道门。但是若论哪门哪派,齐诨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毕竟,百八十年前,还没有到末法时代的时代回忆,史书都不记得,他怎么就能记得的?
许是见齐诨久久未言语,老道士心底一紧,
师门是一个出家人在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的荣耀所在,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般情况下,是没有道士会以自家身家所在为难言之隐的。
老道士心底一揪,暗自懊恼,也是,这年头本来道门就人丁不旺,这般年纪的小孩,一般情况下还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学习,怎么会早早在街上卖符?一般情况下,能拿出拿手作品的都是学业小有所成的道长,这般年纪便有所成,少说也是个门内天骄,怎会在圈内岌岌无名?
他的师门,莫非有什么变故不成?老道士越想越心疼,叹道,“小友若有为难处,贫道也不强人所难。贫道身无长物,但是财帛确实够的,道友若是有这方面的为难,尽管向贫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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