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陵阳的青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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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村长和妮儿嫂子一家商量完铺子相关事宜已经过去了五天,这几天里,村长弄好了铺子,妮儿嫂子那边也委托了他的哥哥联系了一系列的生活用品,包括了吃穿用的,以及一些稀罕玩意儿。这放在大城市里算得上是一个小型的百货超市。这在他们县城里也可以说是超脱了普遍商人运营模式的那群,不能说是独一份,但也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了。

五天后的黄昏时分。

“阿弟,阿妹,你俩过来一下。”大姐说完,就对姐弟俩招了招手,并转身走向了离院相反的远处。

姐弟俩也互相看了看,边走边走边说着:“阿姐自从毕业后,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二姐你知道吗?今天还鬼鬼祟祟的叫我们过去。”

“我也不知道呀,她之前对我说‘让我们好好读书,钱的事她来解决,以后也不会太累着母亲,她那边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们也知道妮儿嫂子家是我们村比较富裕的,我这几天还看到阿姐时不时往村长和妮儿嫂子家里跑,应该是去借钱了。只是不想让母亲知道,所以才叫我们过去的吧。”

“那应该是了,去看看就知道了。”陵阳听到这也漫不经心的回着。

姐弟俩沿着两排种着树木的路一直走过去的时候,大姐已经在一棵四五人腰粗的大树下站着了,这棵树以前他们经常也在这里玩,还有许多村里小孩和老人也来这里,因为这棵树是他们村里唯一上百年还没有枯死的老树。

姐弟俩人来到大姐身后,陵阳随即开口问道:“大姐,让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呀,这么神神秘秘的是要干啥呀?”二姐也迷惑的跟着问道。

大姐闭着的眼缓缓睁开了,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背对着姐弟俩说道:“二妹,小弟,你们不要说话,听我把话说完。”

姐弟俩异口同声的回答:“好。”

“姐姐我深思熟虑后,决定辍学了。”大姐盯着前方,似乎是看着眼前的老树,更像是望着那遥远的山外山的外面。

话罢,姐弟俩阴沉着脸,互相看了看,随即又盯着还没有转身的大姐的背影。心想:“这不对呀?姐姐干啥突然这么说?她不是应该在筹备学费吗?不对?大姐从来没有说过她在筹钱,这只是我和二姐(小弟)的猜测。”

他们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不是什么也不想说,而是他们得听大姐的话。自从他们父亲去世后,生活中的许多事情都是大姐帮他们解决的,包括部分学业。

紧接着大姐继续说着:“我知道你们也不希望我这样的,包括母亲也是。但家里没有那多资金让我们如此做,只有大姐辍学了,一边挣钱一边帮你们,你们才能带着全家的‘走出去’的目标走出去,去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你们会说家族里的族老们说过会帮我们的,但那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的哥哥姐姐们也要读书,现在每家每户基本都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我们依然做吸血虫,别人嘴上会没事,但心里也会厌烦甚至讨厌我们,我们不能做那人嫌狗烦的是,更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再说,我这样也能帮帮母亲,也帮你们解决后顾之忧。”

姐弟俩听完,鼻子酸涩,抽了抽。也沉默的低下了头。

大姐各方面都很优秀,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们做得更好。比如:照顾家,学习这件事上面,完全碾压了他们。

“另外你们以后遇到事情要昂首挺胸的面对所有任何事,任何人,大胆的,放心的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你们的大姐一直在。”

闻言,姐弟俩不由地抬起了头,心里满是感动与感谢,也油然产生了激情,大姐此时代替了这个家的主导地位。二姐也流起了两行泪水,不知是感动还是心痛。

“大姐我呢,做这个决定也不是没有准备,我已经决定和妮儿嫂子去弄个铺子了,地址和资金还有货物都已经在筹备了,这都是村长和家里人的功劳,我们都要记住,帮助过我们的人也要记住。阿姐我呢不知道以后会如何,所以这份恩情大概全会落在你们头上去报,我相信我的阿妹和阿弟一定可以的。”

“最后呢,阿姐我想让你们帮个忙。”说完,大姐转身看了看他们。

只见他们一个在流泪,一个沉着脸。她走过去擦了擦正在两眼汪汪的妹妹的脸,然后拉起他们的手,说道:

“你们这是干嘛呢?又没有人逼阿姐这样做。你们这样子怎么能让阿姐放心你们俩能带着阿姐的期盼走出去?怎么能让阿姐放心你们独自在外面面对事情?就连面对阿姐这样的决定都显得如此脆弱,以后怎么做到父亲说的顶天立地?父亲可不喜欢如此脆弱的我们。”

正因为没有逼阿姐做决定,所以他们才难以自已,他们才百感交集。如若有人逼着阿姐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们宁愿和别人轰轰烈烈,风风火火的干一场,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的难过了。

可谁又想到,他们的阿姐如今这般的决定和如今这番话语,会是他们以后遇到任何事都是谨小慎微,重拳出击的源头。

“没事,大姐,我们就是风吹了一下眼睛,没有问题的。你说吧,什么事,需要我们去做?”陵阳说道。

“对呀,姐。”

“就是~我辍学的事情,你们能不能帮我跟母亲说一下?”

果然啊,母亲也没有知道阿姐的决定,并且甚至还在我们之后。虽然大姐在我们这儿的压迫犹如山壑那般深那般强,让人丝毫不敢违背。可她以前终究是母亲的好大儿,如果大姐这次能在与母亲的交锋中胜利,那么以后只会更具威严。

对于大姐辍学和开铺子这件事,大姐瞒住了所有人。弟弟妹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具体情况都是大姐自己告诉了姐弟俩,到目前为止母亲还不知道呢。她今天告诉他俩都是因为:第一她希望通过劝说姐弟俩后支持她的决定,并且有督促他俩带着她的愿望继续走出去,看看那美好精彩的外面。第二她并不敢直接面对母亲,所以带着他俩一起抗雷,并蛊惑他俩去跟母亲说她已经辍学以及说好开铺子这件事。

二姐并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开口,不过陵阳却说:“好,大姐,母亲那边我去说。”

大姐说了声:“谢谢。母亲就交给你搞定了。”然后又转头看向了那棵老树。

二姐却疑惑的看向了陵阳,陵阳给二姐投去了一个坚定的目光。因为陵阳此时也知道,大姐是铁了心的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去完成大姐的嘱咐,并且他也知道,大姐做出的决定谁也拉不回来。

“我先去找母亲,母亲应该在房间。你们先不要回来,等我出来找你们。”陵阳说完,转身就向来时的方向匆匆赶去。

二姐向大姐问道:“小弟没有问题吧?”

“小弟那么聪明,会解决好。”大姐依旧抬头静静地望着那随山风摇曳的老树,还是并没有回头。

二姐往往旁边挪了挪,也看向了远方的大山,大山山头依旧还是若隐若现的显现着一些雪白与墨绿的颜色,还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陵阳来到那座面朝太阳升起方向的院落,房屋整体:一面用木栅栏围着,左侧是一个盖着青松板的栏棚,右面是一个成横竖的房间,中间就是主房。主房里陵张氏坐在椅子上,手里还一针一针地绣着一些东西,看起来皮肤黝黑了一些,也憔悴了不少,只有那一团黑发还预示着她还不到三十岁,无论是穿着还是面容看起来都略显苍老了一些。

“母亲,孩儿有些事情要对你说。”陵阳走到陵张氏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着说道,又看向陵张氏的手里的刺绣。

“哦?是什么事情呀?”陵张氏只是嘴上说着,手里的刺绣却还在一针一针的进行着。

“就是关于大姐的事。”陵阳有些支支吾吾,此时也收回了看着母亲手里刺绣的目光,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你大姐什么事?”陵张氏依旧忙碌着手里的家伙什。

此时,陵阳抬起头,深吸了一下:“呼~~哈~”。

“大姐,辍学了。”然后迅速撇过了头

陵张氏的神经顿了一下,细针掉悬在了椅子旁的空中。

然后陵阳又赶忙解释道:“大姐她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她是有原因的。”

“哦喔~?你大姐是有什么天大的原因吗?”陵张氏又拾起了针线,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只是缓慢了许多。

陵阳用余光瞥了瞥此时的母亲,有股阴寒之风从对面悄悄蔓延开来。陵阳知道此时的母亲才是最可怕的,以前也是如此,母亲眼神一冷,家人生死难料。

余光里,母亲又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向陵阳这边看了过来。

陵阳瞬间吓得背脊发凉,连忙说道:“主要是因为我和二姐的学业。”

闻言母亲转过了头,那股阴冷也消散了许多,面色也黯然了下去。

这时陵阳接着补充道:“大姐辍学的原因,她自己说的有两个:一,大姐说‘她虽然还想读书,但在咱们村乃至整个县城能读到她这个地步的没有,年轻人里比她更有见识和眼光的也没有,所以就算至此她也不后悔。’二,大姐说的是‘我和二姐的学习比她好,但是眼光没有她好,我们还得需要几年。还有就是我和二姐那几年需要学习的见识也不能一直依赖族里的援助,阿姐又不是没有能力。’阿姐虽然说了这么多的理由,但是我知道阿姐主要还是在为我和二姐铺路,害怕我们以后半途而废,所以牺牲了自己。”

陵张氏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看陵阳,只是看着外面被拉长的影子。

其实大姐在这一年里基本都是有时间就帮人做工,什么手工啊,卖货啊,裁花啊,为一些商铺写广告啊,所以家里也不是那么拮据,还勉强过得去。

然后陵阳盯着母亲的侧脸继续说道:“还有就是阿姐已经和妮儿嫂子已经在镇上找了个铺子,说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整理好铺子,货品到了。铺子和货品是找村长爷爷和妮儿嫂子大哥帮忙运作的,阿姐手里的钱是村长组织筹集的,他们听了阿姐的铺子运作提议后,都觉得可行。”

陵阳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但是陵张氏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言语,只是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就像一个被雕刻的蜡像。

“这件事没有告诉你,第一是因为阿姐害怕你会担心,会反对。第二是因为害怕你会打她。”陵阳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说完,然后对着正在呆若木鸡的母亲叫了:“妈~”

“好~好~好,你们仨现在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居然是最后知道的,而且还是你们集体做的决定后的结果,你们的父亲走后,你们是越来越有主意,把我这个做母亲的彻底边缘化了。”陵张氏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妈,您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姐姐可以独当一面了,虽然阿姐她不读书了,但她告诉我,她现在已经算是顶尖的那群人了,不会比别人差的。而且我和二姐也在慢慢学习姐姐,学习让你放心。你看啊,村长还有妮儿嫂子在我们村甚至镇上都算有见识的那群人了吧,他们也觉得姐姐非常不错呢。这些都不是重点,还有陵灿叔也说,要学习姐姐的铺子运作,到时候两边都不错的话,要搞个什么联营,这下你知道姐姐厉害吧。如果您还是觉得不解气的话,我这就把姐姐叫回来,你把她臭骂一顿,嘿~嘿~”陵阳走过去,蹲在陵张氏腿边,牵着她的手,还轻轻拍打着说道。

(陵灿,村长的儿子,在镇子经营着一些店铺,大姐最初就是在陵灿家提出了百货铺子的运营模式。陵灿虽然也是开铺子的,但是在信息,交通较为闭塞的地方,这可是相当新颖的,不仅如此大姐提出了很多改进的方法:对客人的引领服务,货物的分门别类,引进一些特别的调味品,香料等,物品可以自选,设试衣间、换装镜。这些东西或许在这个年代其他发展的大城市中已经存在了,但是这在这片偏远的地方可是弄潮儿了。自此,陵灿对自家妹妹的这些说法也是倍感震撼,对大姐也是高看了许多,这也对他来说是仿佛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你这臭小子,好话赖话都被你说了。既然是你姐姐的决定,我也不干预了。也干预不了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这平凡的母亲还能干啥?”

陵张氏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只有第一句话是清清楚楚的说给陵阳听的。后面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像是在原谅,也像是在妥协。

而这种妥协并不是在向命运妥协,也不是在为孩子们妥协,而是对亡故人的妥协,更是在替亡故人的原谅。因为她和青梅竹马的丈夫曾经的梦想就是走出去,出去看看大海,去看看远方的草原,去看看高楼林立的首都。因为现在她们的儿女们有人已经踏上了这一步,虽然前路如何还未可知,可他们夫妻曾经在一起时,也没有预测过前路如何,哪怕现在有些狼狈,有些孤单,但还不至于狼狈不堪。

陵阳也听出了母亲这句话的些许言外之意,表情有些黯然。

“我会带着爸爸,还有我们一家人走出去的,不管前路如何?”然后起身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着:“我去叫姐姐们回来。”

陵张氏看了看自己朝门外走去的儿子,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仅是大丫,二丫长大了,这臭小子也成长了,虽然苦了许多,但是当家的我没有让你失望,孩子们更没有让我们失望。”

陵阳和两个姐姐在回去的路上,二姐突然问道:“母亲没有生气了吧?我害怕待会儿母亲叫我们回去后就是哐哐一顿暴揍呀。咦~~”说完,双肩以上的部位左右抖了抖。

“放心吧,二姐,母亲那边我已经全部搞定了,而且母亲听到大姐的事情,没有恼怒,只是有些感伤。”说完看看这在前面走的大姐。

此时二姐也识趣的默默闭上了嘴。

“母亲,我们回来!”陵阳说道。

“你们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这也不是什么决定性的事情,我也就不说了。还有大丫你那边应该还需要政府手续吧?我去给你舅舅说一声,到时候你和妮儿去就是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和妮儿那丫头沟通,有问题的也多和她商量着来。其他的我也没有要特别说的,既然做了选择,那就多学多看,还有你们俩小的有空也去帮帮你大姐,顺便多了解一些学校里没有的东西。”陵张氏坐在椅子上,忙着手中的刺绣,头也不抬的对此时站成一排几个儿女说道。

陵阳和他的两个姐姐此时也没有插嘴,只是建缄默的听着母亲此时的絮絮叨叨。

时针分分秒秒的走着,时间也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就来到了大姐与妮儿嫂子开铺子的那天,家里虽然还有许多事情,但是还是来了许多人,有陵张氏、有陵阳姐弟、有陵阳的舅舅一家、村长,村长媳妇、有妮儿一家,还有村里的亲戚朋友等等,反正至少有四五十号人。

当天前来排队的人很多,有前来观看的,也有前着买东西的。当天的开业盈利非常不错,有近一百块钱呢。不过这也是正常的,陵阳仨姐弟和妮儿嫂子一家可是在那个不大的镇子里趁着赶集的那几天不管是写纸板还是掏钱制作广告,足足宣传了七八天,在这个年代他们的举动可是非常新奇的,自然就有很多人抱着看一看的心态来的,结果看到这些新颖的陈列忍不住或多或少的就又再一次掏钱了,这种情况应该或许能持续一两天。原因嘛很简单,就是赶集期才过去没几天,二嘛,许多家庭没有太多可消费的余额。不过之后的赶集期肯定还会爆火,因为大姐的铺子里卖的东西跟市场差不了多少,有些还更便宜些。

大姐和妮儿的铺子开了之后,陵阳姐弟俩个周末的时候也会前来帮帮忙,在妮儿的建议下也会给他们两个一些零零散散的钱,这也大大减少了陵张氏的支出量。就这样过了几年后,大姐和妮儿的铺子也多了一个二店,收入多了不少,她俩在当地都是被人称为老板的人了。陵阳中学毕业了,也长成了大小伙,姐弟俩也不负众望的都以中学榜首的成绩进了高中。大姐破天荒的分别给姐弟俩办了流水酒席,花了不少钱财,不过大姐没有丝毫的心疼。每次办完酒席后,陵张氏都会悄悄来到陵山的灵位前偷偷抹着眼泪。陵阳见到这种情况也会鬼使神差的来到父亲曾经坐过的那块石头上,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幺儿啊,老父我曾经差点走出去了。”

“父亲,我和二姐走出去了,大姐虽然没有跨越这片山林,但也快看到外面的精彩世界了。大姐说过‘我们都会做到的,’如今真实的近在咫尺。”

在高中的前一年,因为村里陵家人的援助和大姐省吃俭用,他们姐弟都没有太大的费用方面的负担,要学习资料可以买,有其他方面也么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到了高二的时候,大姐和妮儿需要扩大经营规模,也想要扩展业务,所以能给姐弟的支持力度就小了许多。

“我和妮儿嫂子的决定可能会影响一阵子的支出,所以小弟你勒紧些时日,我这边弄好了,立马给你费用。”这周末,大姐拉着陵阳在院子里说着。

“没事的,大姐,除了好了这两年,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完全可以抗住。”陵阳笑呵呵的回应着。

其实自从二姐去了最高学府后,虽说偶尔可以找到些许工作,用来补贴生活,但还是掏空了大姐的私库。陵阳目前的所有费用都是从陵家人或亲戚以及邻里邻居那借来的,陵阳嘴上说着能抗住,其实他所有的钱都被他节约用来买学习资料了,他现在都是只留了每天两顿馍馍、咸菜的饭钱。

回到学校后。这天中午,陵阳还是像往常一样,将从食堂里打的馍馍和咸菜放在教室的桌子吃着,有一个胖胖的人从后门进来了,那是他们班的唯一一个胖子,也是陵阳在班上为数不多的好死党。胖子也基本上有什么不懂的都来文陵阳,谁让陵阳是他们班上的优生呢?

胖子见到陵阳还坐在教室,于是从门口悄悄走到陵阳身后,只见陵阳吃着那两个馍馍和一碟咸菜,往前跨了一步,顿时紧锁眉头说道:“阳哥,你怎么只能吃这点啊,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吧?还是不是兄弟了?钱我有的是,你只吃这点,要是猝死了,兄弟我找谁帮我学习呀。”胖子用憨憨且有些粗犷的语气说完后,伸手便拿起最后一个馍馍蘸着咸菜吃了起来。

对于胖子的这种举动陵阳也并没有生气,只是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好哥们”。那个女孩子自从毕业后她就转校了,去了附近的市府高中学习,当时她还对陵阳说:“加油,我在省府的最高学府等着你。”

想到这,陵阳笑了笑。转头对着胖子问道:“我妈做的咸菜还可以吧?”

“这是阿姨做的吗?比我们食堂的咸菜好吃多了,下次可以帮我带一些吗?我可以花钱买,不白要。我家里人也喜欢吃咸菜,只是都不会做,只能去买,但是市场上的都没有阿姨做的这个好吃。”

胖子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停的往嘴里送着咸菜。

“我回去了,带一些给你,买不买的就不说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陵阳眼睛盯着胖子不停的动作,平静的回应着。

“那不行,我要的又不是一两斤,阿姨做的咸菜这么好吃,我打算买十斤,我们家人多,十斤都不够我们吃几天的。听我的,兄弟之间,我按市场价买。”胖子抬起头,坚定的对陵阳说道。

陵阳只能无奈的回答:“好,听你的,不会给你缺斤少两。”

胖子紧接着说道:“走,我请你,我们去外面吃,我着急回来那拿东西,中午还没有吃饭呢,这点馍馍我也没有吃饱。”

“好的嘛,我也不客气了。”

“这说的啥,我跟你客气过吗?”胖子撅着嘴,盯着陵阳,不满的说着。

不时,他们来到了外面,外面的街头虽然不是很整洁,人也很多,买吃的,卖穿的,挤满了整条街,饭馆里的菜香也断断续续的充斥着各个角落。他们随便选了一家饭店,然后就开始点菜、等待,饭菜吃到一半的时候,胖子拿出了一叠有些褶皱的购物票,放在了陵阳面前,那是学校专用的购物票。

陵阳看了看放在他面前的购物票,大概有二十块钱,又看了看正在疯狂夹菜的胖子,一脸的疑惑。然后开口问道:“你这是干嘛呀?”

胖子听后,不紧不慢的将还在嘴里疯狂搅动的饭菜咽下后,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只是我半个月的零用钱,给你用着,再说了我很少在这边吃饭,用不着那么多。放在我这儿,我也不知道都拿去干嘛了,啥也没剩,还不如给你用,就当是借你了,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这怎么行,你都说你自己都不够用,还怎么能借我呢?我自己也有票。”陵阳听完,赶忙慌张的一边说一边把所有粮票向胖子方向推。

“给你你就拿着吧,我也不缺这点钱。再说了,补课得有费用吧,以后你就我老师了,还请老师多多教导。”只见胖子笑嘻嘻的望着陵阳,脸上还挂着一抹夸张的急切笑容。

随后陵阳也没有再推辞,平淡的收下了那一叠厚厚的粮票。

高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在像师徒的这一对死党的互相督促中很快的过去了。

“阳哥,恭喜恭喜!如愿进了省府的最高学府。”成绩出来后的下午,胖子从远处就挥舞着手大声说着。

此时陵阳也走过去,笑着对胖子说道:

“你也不错,能进第二学府了,到时候一起去省府?”

“行,到时候我帮你把车票买了,给你说。还有我爸妈知道我进第二学府了给我两百多,我带你去玩玩。”

“行,你安排,我带嘴。”

“阳哥,我能进第二学府,都是你的功劳,不然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我爸妈知道了,要好好感谢你,说要让我拿着这两百块钱好好带你玩玩,然后去家里坐坐。”然后胖子就搂着陵阳的肩膀兴奋的说着。

“那感谢叔叔阿姨了,怎么麻烦他们呀,不过作为好哥们我怎么也得去拜访拜访,毕竟这些年你也帮了我不少。”

晚上,陵阳就去拜访了胖子父母,在他家吃了一顿饭,睡了一晚。晚上他们聊了很多:陵阳的情况,陵阳的家庭,陵阳和胖子在学校的情况,还有陵阳和胖子在未来的规划。对于陵阳和胖子的规划,作为长辈,在县城里做生意的龙头,他的许多建议还是很有未来性,发展性的。他说的这些,陵阳回到家里后也对大姐说了,因此,大姐对以后的商业蓝图有了更多更远的绘画。

以前的假期二姐都很少在家,要么出去找工作了,要么去帮大姐和妮儿处理事情去了,这次却破天荒的在家待了许久。因此,陵阳也带着她去了县城这边的很多地方,(大姐又生意要忙,陵张氏说是家里没有人照看。)当然了,出去的费用基本都胖子出的。自从上一次胖子的爸妈见了陵阳后,又是威胁加哄骗的告诫胖子多带着陵阳走走,也帮着大姐解决了一些生意的事。

就这样日子也一天天的过去了,离陵阳去最高学府的日子也越来越进了,陵阳和他的“好哥们”在此之前见过几次,也来往了几次书信。二姐的导师说是有课题,所以已经离开快十天了,离开时说过:“到最高学府了记得来找她。”

当陵阳认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认为已经实现父亲,母亲还有大姐“走出去”的愿望,可以开始追寻大海的方向——所有人都是如此认为的,所有人也是为此感到高兴的。

可是村里人不知道的是:外面的事,世有不如意者,比比皆是。轻轻一弹,或许就能翻出整个城市的浪花,平静的大海也会在蔚蓝广阔中风起云涌。而在这个精彩绝伦的都市里,总有一些斯文败类在这个年代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