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还是个噩梦。
梦里的他很遭罪,感觉就像下了好几层地狱一般。
疼痛让他时而清醒时而胡思乱想。
他绞尽脑汁也没回想起来自己活了这小三十年到底做了什么要受刑的事情。
被金属砸,被木条抽,被火烤,被水淹,最后还来了一个土葬被埋。
明明能呼吸,却让他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有限空间内的氧气被自己给用没了。
换着花样遭完罪,梅十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却又很沉重。
身体的轻盈和精神的沉重,让他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意识瞬间坠入无边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都看不清。
清晰的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
网上那些对孤独的分级,和这片空间比起来,简直是弱爆了。
以前梅十还会觉得自己是个能享受孤独和孤独共存的人。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和社会脱轨,没有和能满足人生存的生活脱轨。
手里还拿着能看到外面世界的智能手机。
物理上独处,但精神上还是有很多玩伴。
当面对真正意义上的孤独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这里让梅十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人的情绪又会将对时间的感觉拉长或者缩短。
梅十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去死。
可他连死的办法都没有。
自己掐死自己?
求生的本能就会制止。
周围也没有可以借助的外力。
就算有,估计也要犹豫许久,他其实还挺怕疼的。
肉体和灵魂都在黑暗中飘荡,明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但梅十还是强迫自己睁大双眼。
一来体验睁眼瞎的感觉,二来梅十内心深处还在期盼着一个奇迹。
能撞大运的人,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境地的吧?
可惜这里没有第二辆大运来撞他了。
嗯?
胸口怎么痒痒的?
全身都开始痒痒的?
梅十想伸手去挠,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
嘴里想发出声音也被莫名的东西给阻断。
而且嗓子会跟着痛一下。
疼痛?
自己好像有一会儿没有感受到过疼痛的感觉了!
疼,就说明还活着!
梅十开始奋力地要说话,嗓子的疼痛感也越来越清晰。
突然被口水呛了一口,梅十连咳嗽都被限制,呼吸断断续续,有种缺氧的感觉。
他甚至感觉到了眼皮上翻。
自己这是要翻白眼死翘翘了吗?
眼皮抖动,有一丝白光如同利刃般划破了梅十眼前的黑暗。
洁白的天花板还有略显刺眼的灯光让梅十有些恍惚。
五感渐渐恢复。
空气中淡淡的香薰味道让他很舒服,就是耳边时而传来滴滴答答的仪器声让人有些心烦。
还有人嘁嘁喳喳聊天的声音,奈何听不清在说什么,这让八卦心爆棚的梅十有些难受。
完全适应房间内的亮度之后,梅十睁开双眼,歪头。
歪头!
呃,脖子上有东西?
压低眼皮,视线下移。
我靠!
自己身上插了这么多的管子吗?
呼,还好还好,大部分是电极感应。
嗯?
嘴里倒是叼着一根硬塑料管,怪不得喉咙会痛。
梅十也算变相体验了某些小姐姐的不容易。
就在梅十思考如何吸引身边聊天人的注意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
聊天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就是高跟鞋的哒哒声。
护士姐姐不能穿的是高跟鞋吧?
一阵香风袭来。
原来护士姐姐不光穿着高跟鞋,还是一身粉色的包臀裙。
粉色的护士帽歪歪斜斜的挂在头发上。
小姐姐的笑容也很甜美。
梅十老老实实的欣赏美。
一点杂念都没有。
因为漂亮护士姐姐的脸上全是热乎的血迹,手里还端着巨大的注射器,里面的药水还在不停的冒着泡泡。
梅十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卖了,要被挖心掏肝什么的。
如果可以,请让拔叔来料理我!
死,也要死的优雅!
砰,护士姐姐将注射器放在地上。
听动静就知道重量不轻。
没有理会梅十的目光,小姐姐来到仪器跟前,看着各项稳定的数据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头子也真是的,明明今天是老娘休息的日子,还被抓回来当壮丁!
漫展还没结束呢好不好?
欸,既然这个人没事了,我是不是能继续去漫展了?”
小姐姐又开始小声的哼唱起来,显然心情恢复的不错。
漫展?
哦哦哦,考斯普雷啊。
那没事了,可以正常欣赏小姐姐让人略感恐惧的装造了。
什么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都是扯淡,软趴趴的,你怎么让人家放产假?
小姐姐十指翻飞,调控好监测设备后,开始给梅十输送营养液。
“你真是命大,心脏被戳个窟窿都没死。天降将大任于活人也,好好努力,别老是给姐姐攒业绩,姐姐只想上班摸鱼摆烂。
以后要是落在姐姐手里治疗,哼哼。”
小姐姐明明那么美丽,声音那么的甜美,此刻的梅十却不寒而栗。
“小时一恢复的不错,就是这张脸怎么还是冷冰冰的?有机会姐姐给你化妆哦。”
护士姐姐离开前,摸了一把束发男的侧脸,眼神却在顾灵的身上扫了扫。
老二和老三想笑却不敢笑。
旁边一直没进入聊天的顾灵还是一脸的懵。
没一会儿,几个白大褂走了进来,拿本子记录好相关数值之后,把梅十身上不必要的东西全都撤下。
最重要的是取下了他嘴里的管子,梅十整个人瞬间就变轻松不少。
白大褂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至于一旁的清洁队队员还有顾灵,他们看都没看一眼。
另一边不归他们负责。
不是冷漠,而是轮不到他们出手,也不是他们的强项。
“想笑就笑,我还能不让你们笑不成?”
“哈哈哈。”
“哈哈哈。”
三个杀马特,两个在捧腹大笑。
这个场面就很迷。
定睛一看,还是熟人。
之前去包间的那三位。
欸?
梅十记得老大也是飞机头来着,怎么换人了?
“那个,劳驾给我说明一下情况呗?”
梅十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在还算连贯。
听到梅十的声音,迷茫发懵的顾灵终于回过神儿,从床上跳下来扑向了梅十,随后就大声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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