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嗯味儿?”
马贤趴在马背上,瘫成一张人饼,有气无力。
“味儿?什么味儿?卤猪卤鸭,烧鸡烧鹅,还是松花小肚儿,锅烧鲤鱼?”
杨守勤:“......”
该死的徐来!
要不是他。
蒋大人也不会派这么个纨绔,来同他一起执行这么严肃的任务!
马贤却是耸了耸鼻子,猛地睁开眼睛:“不对,杨哥,这味儿不对!”
见他打马就朝着队伍最后面跑去,杨守勤心累的扯着嗓子喊:“阿贤,你干什么去?”
回应他的只有一溜儿的黄沙灰尘。
呸!呸!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邢恕趴在大福背上剔了剔牙。
“喂!你们这后面的在做什么?”
流放的队伍上百人,押送的差役也是隔一段距离跟着两人,以防有人逃跑。
乍一听见马贤的问话,齐刷刷的摇头,惹得马贤骂咧了句。
“你们鼻子都被堵住了?还是眼睛被捂住了?”
众人又是摇头,都没有。
马贤皱眉,也是奇了怪了。
刚才那味儿都还在,这一会子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回到队伍最前头,迎来杨守勤的痛骂:“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马贤腆着一张脸,笑眯眯的认错。
“杨哥你别气,我就是去查看一下队伍后面有什么异样。
杨守勤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查出来了?”
马贤摸了摸脸,小声嘀咕:“没有。”
杨守勤一噎。
他就知道!
“杨哥,这日头太晒了,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地儿先休息一下,晚点再出发?”
杨守勤迟疑了片刻,点头,招呼队伍去前面的树林子休整。
“马贤!我说怎么拉物资的骡子看起来比流放犯走的还艰难,谁让你带这么多锅碗瓢盆的?”
杨守勤见他从车上抬下来一堆东西,额角青筋直跳。
他当这是来游玩的吗?
马贤一脸茫然的回望过去。
“不能带吗?不是要去北地偃门关?这连一半的路都还没走到,不带这些,路上怎么吃喝?”
杨守勤:“......”
他只知道都尉夫人膝下无子,只有一女。
是以将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侄子当亲儿子疼爱,都尉大人虽看不惯,但也无可奈何。
只是,在鹤岭胡闹也就算了,这......
算了,他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就马贤这超绝的松弛感,谁见了不得夸一句?
伙夫大哥熬着锅里的粥,眼见着要开饭了。
马贤却皱了皱眉。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吃这么浓稠,他们碗里全是汤水,米都没几颗,能吃饱?”
“杨哥,虽说他们是罪臣是流放犯,但好歹上面也是发了补给银的,为什么要这样?”
杨守勤沉着一张脸,胸口有些起伏。
“阿贤,你在鹤岭被都尉大人保护的太好了,我劝你最好收起自己那无用的同情心!”
马贤抿了抿唇,神色不太好,转身闷头就走。
队伍后面,邢恕干了一碗米汤,没忍住打了个嗝儿。
碳酸饮料的气泡味儿直冲鼻腔,呛得他眼眶都红了。
“小叔,你刚刚给我们喝的那个黑黑的甜甜的,是什么水?”
“小孩子少吃垃圾食品,长不高。”
垃圾食品。
古镜对面的‘小祖宗’是这么说的吧?
邢至远却是一脸诧异。
“肉怎么会是垃圾食品,更何况这么好吃,小叔比谁都吃的多。”
邢恕抽了抽嘴角,假装没看见他一脸哀怨的表情。
“什么垃圾?好像香味就是从你们这边传出来的......又不见了?”
邢家众人齐齐望过去,如临大敌。
马贤正了正色,轻咳一声。
“那什么......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好看。”
众人:“?”
活久见了。
居然遇到一个比他们邢家小侯爷还要自恋臭屁的人。
邢恕:“?”
“有的人啊,长着的眼睛却像瞎了一样。”
“噗——”
马贤:“?”
“喂,你什么意思?”
邢恕撇过头,用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他。
不跟又瞎又听不懂人话的傻子讲话。
马贤贴了冷板凳,也是破天荒了。
“我知道你,邢家的小侯爷,还未及冠,我不跟小孩计较。”
一道阴影突然打下,马贤唇角的笑意僵住,眨了眨眼:“你做什么?”
邢恕挺了挺板正的胸膛,皮肤白的反光,差点晃瞎马贤的眼睛。
“我比你高。”
“有些人真是可怜,吃了二十多年的饭都不长个儿。”
马贤:“?”
他一八三的个子往日里走起路来也是六亲不认,虎虎生风。
但在眼前这个目测比他还高大半个脑袋,身高腿长的少年面前。
他觉得自己气势都低人一等,瞬间萎了。
“那又如何?你现在是阶下囚,知道吗?”
邢恕‘嘁’了一声,小尖牙露了出来。
“哇!我都这么可怜了,身上的伤还在流血,你高人一等,可不可以帮帮我?”
邢恕很白,白的透明,白的不像人。
他曾经觉得自己这样白的像娘炮,楼里的青倌,跑到山顶上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美黑。
晒了三天三夜,都快脱水了,依旧白的水灵灵。
如今再配上他这满身的伤,还有被血渗透的衣衫,又美又惨。
给马贤带来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你、你等着!”
等?
让邢恕等的人,还没出生。
马贤一离开,他就立马摸出小镜子,背对着众人写写画画。
如果昨晚他做的不是梦的话。
那他们家祠堂供奉的这块古镜,看来是连通着两个世界的媒介。
至于为什么铜镜对面的女孩能和他取得联系,他也还没有搞清楚。
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跟他有关。
邢恕将小纸条塞进古镜,就见马贤牵着一匹马过来。
“喂,你不是受伤了吗?这匹马是本大人的座驾,现在借给你。”
“大人,不妥,你这样有失偏颇,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该怎么想?”
马贤看向老太太,不解:“我自己的东西,给谁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老太太一脸复杂。
好在杨守勤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扫了一眼邢家的众人,转头对着马贤要咬了咬牙。
“马贤!我说的你都当耳边风是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杨守勤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都尉到底是怎么想的?
邢恕靠在树下,双手抱胸。
“真以为我很稀罕吗?你们这位马大人是被太阳晒坏了脑子,赶紧带着他走吧。”
马贤又被邢恕骂了,不爽。
好心当成驴肝肺!
杨守勤领着马贤走了,就像气急败坏的家长领着自家不听话的熊孩子。
老太太摇了摇头:“这位马大人到是赤子之心。”
邢恕眼眸低垂,语气有些轻:“真好笑,傻不自知。”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鬼精?”
邢恕泄了气,向路边晒蔫儿的野草耷拉着,就听老太太凑近他问了句。
“那个外面脆脆的,里面有红豆的糕点还有没有了?”
祁鹿看着铜镜传送回来的小纸条,上面画着的长方形,有些抽象。
但有几颗豆子的形状,她凭借着聪明的小脑瓜,立马反应过来。
这是红豆派!
想不到她的小镜子,居然喜欢吃甜甜的红豆派,一定是个很可爱的甜心吧?
——
邢恕[嘿嘿]:甜心?我吗?
祁鹿[?]: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