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祁鹿睡到日上三竿,睁眼就是地毯上那一摞碗筷。
最刺眼的就是那根比狗啃的还干净的鸡骨头。
她胡乱的抓了抓头发,重新躺下。
没睡醒,一定是她没睡醒。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略显急促
“小姐,快醒醒,二爷带着执法队的人来了!”
祁鹿一个鲤鱼打挺。
靠!祁仁华带着执法队的人?这是要做什么?
她怀揣着一股不安,急急忙忙收拾好下楼。
就见祁仁华看了看腕表,对于她的拖延很是不满。
“作为祁家的千金,睡到这个点才起床,长辈来了也不叫人,大哥大嫂就是这么教你的?”
祁鹿:“???”
大清早的来她这摆架子,不好意思。
“二叔不也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来我家了?”
“您要是想知道我爸妈怎么教养我的,正好头七还没过,您烧点纸自个儿问问?”
祁仁华气急,不怒反笑。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看到这些执法人员了吗?
现在御景庄园不再是大哥的名产,而是属于我祁仁华的。
这些资料你就当着执法人员的面签个字,二叔好心留你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也不是不可以。”
祁鹿看着当场被气的浑身颤抖,什么偷税漏税,什么转移公司财产......
“假的!都是你们合起火来骗我!我爸妈这辈子什么都可能做,唯独犯法的事绝不可能!”
其中一个执法人员看了眼祁仁华,将文件袋里的资料递给她。
“祁小姐,我们也知道你不相信,但这些就是事实。
祁庭华夫妇这些年向境外非法组织投入大量的资金,欠下的税款由你足以让祁氏濒临破产。
是你二叔出面填补了部分罚缴税款,剩下的不动产提交查封申请后,本来是该由我们部门上门查封腾空。
但你二叔可怜你一个女孩,将御景庄园拍下,今天来就是让你签署这些协议。”
祁鹿看向祁仁华,那双平时清丽的黑色鹿眸此刻染上红血丝,胸口微微起伏。
“我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为什么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就直接经过二叔的手办理?
最后才来通知我,我爸妈的房产成了二叔的,现在是来可怜我,让我继续当只看家狗?”
祁仁华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一脸沉稳的看着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俯视一只蝼蚁。
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小鹿,大哥大嫂才去世几天,你确定你有能力和精力来处理这些事?”
“还是说......你有财力来填补他们留下的巨型债务?”
祁鹿脸色铁青,胸腔中彷佛有股无形的怒火在燃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管家这时出面,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眼下既然事已成定局,那方便问一下我家先生和太太所欠多少?”
执法人员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28亿。”
祁鹿瞪大眼睛,只觉得神经被人用手扯住拨弄,头痛欲裂。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张了张嘴,声音轻的只有自己能听见:“怎么可能、这么多?”
祁仁华见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起身理了理衣服,冷声说道。
“祁氏现在资金链出了问题,你父母名义下的所有资产被冻结,最近我会很忙,一个月后的股东大会你只要出席就行。”
说罢,铮亮的皮鞋踩在上好的波斯地毯上,悄无声息的离开。
祁鹿像是被抽了魂魄一样瘫软在地,如同迷了路的孩子。
管家看的一脸心痛,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有些哽咽。
“小姐,你要好好的,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祁鹿只觉得眼前视线一片模糊,本能的抓住身边唯一的支撑,声线颤抖的像只无助的的小兽。
“余叔,不可能,我爸妈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们,他们一定是有难言之隐的......”
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顺着她苍白的廉价滚滚而落,越来越多。
以至于祁鹿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索性将自己蜷缩起来,放声哭泣。
原本就躲在角落的佣人们,纷纷探出头来,被管家瞪了回去。
有些胆大的甚至直接上前问道:“管家,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也是普通人,还要继续生活。
麻烦你把我工资结算一下,大家趁早散了,也好减轻祁小姐的负担不是?”
有一个就有两个,祁家如今落魄了,祁家的小姐谁都可以来踩一脚。
连佣人也觉得她没了光海名媛,祁家大小姐的身份,说不定连他们这些人都不如。
管家黑沉着一张脸,正向训斥两句,耳边却传来祁鹿的声音。
“余叔,把工资结了,让他们走!”
管家付了最后一笔工资,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佣人离开的时候还顺了点小东西。
如今这偌大的庄园,就只剩祁鹿和管家两人,以及祁鹿养的一只约克夏,呦呦。
“管家,你也走吧,我没有钱......”
“小姐!我在祁家待了大半辈子,你是我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
“先生和太太不在了,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啊?”
祁鹿红着眼眶,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倾泻而出,嘴里无助又执拗的重复。
“可是我没有钱,没有钱......”
没有钱,她什么都不是。
管家心疼的看着他,带着些许粗粝的指腹轻缓的拍着她的肩膀。
“没关系的小姐,余叔有很多钱,去年我五十的时候,小姐还给我发了一个大红包。”
说到这里,余叔笑了笑,眼里带着无尽的包容和安慰。
“小姐总说要给余叔养老,你要当小骗子吗?”
祁鹿摇了摇头,心中的茫然彷徨驱散了几分,哭也哭了,发泄也发泄了,眼下的事实她改变不了。
但未来,乾坤未定。
“管家,把我衣帽间那些奢侈品打包卖了吧。”
管家张了张嘴,可触及到她眼底的坚定,点了点头:“好。”
祁鹿回到房间,看着里面依旧温馨的装潢,似乎还残留着她和父母所创造的一切。
脚边突然黏上来一个温软的小东西,她紧锁的眉头微微松懈,将其抱了起来。
脸颊触碰到柔软的毛发,轻轻蹭了蹭,喃喃低语。
“呦呦,姐姐现在是个穷光蛋了,你还要跟着我吗?”
呦呦伸出小舌头在她脸上舔了舔,发出小小声的‘呜呜’作为回应。
祁鹿贴着呦呦毛发的眼角浸出一滴泪,隐忍不舍。
“傻呦呦,我怎么舍得你跟我一起吃苦?”
——
祁鹿[哭]:我家被偷了,钱也没了。
刑恕[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