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云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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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如水,映照着一片辽阔的江湖大地,远处青山连绵,烟云袅袅,似梦似幻。夜幕下,一叶孤舟缓缓划破湖面,荡出层层涟漪。舟中,萧恒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内力波动。他闭目调息,任由清风拂面,似在疗养伤势,又似在整理纷乱的思绪。

自庙宇一别,已是三月有余。这三月间,他踏过千山万水,访遍名医圣手,只为求一线生机——不为自己,而为若水。

然而,世间再无还魂之法。

“若水……”他的喃喃低语在湖面上散开,随风飘散在夜色中。

划船的是一位面容黝黑的船夫,年纪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双手枯瘦,满是老茧。他没有多问萧恒的身份,只是专注于手中的木桨。月光洒在他微微佝偻的身影上,让人不禁觉得,他的沉默中藏着无数故事。

湖对岸灯火点点,传来江湖夜市的喧闹声,和嬉笑打闹的人声,显得热闹非常。萧恒缓缓睁开眼,眸中似有一道寒光闪过。他低声说道:“前面,是哪座城?”

船夫停下木桨,抬头望了望那灯火阑珊的方向,声音沙哑:“客官,那是青湖镇,一处江湖人汇聚之地,鱼龙混杂。”

“鱼龙混杂?”萧恒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正好,我也该找些鱼龙来问问路。”

船夫不再多言,埋头划桨,舟影渐渐靠近青湖镇的码头。

青湖镇虽是镇,却远比寻常小镇要繁华百倍,尤其是入夜之后,街头巷尾灯火通明,酒肆茶楼人声鼎沸。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贩夫走卒、小贩吆喝,偶尔还能见到身披刀剑的江湖客闲庭信步。萧恒立在街口,看着这一片市井繁华,眼中却毫无波澜。

“阁下似乎是外地人?”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萧恒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一个白面书生打扮的男子身上。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身着一袭灰青长衫,手中折扇轻摇,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萧恒并未答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书生见状,也不恼,微微一笑,自顾说道:“青湖镇虽是江湖中人聚集之地,但来往的外乡人可不多见。敢问阁下,可是初入江湖?”

萧恒冷笑一声:“江湖二字,原本就是笑话,谁又能真的置身其中?”

书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旋即又轻轻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阁下倒是看得透。只是,有些人避世求清净,有些人则踏入江湖泥潭,避无可避。敢问阁下,属于哪一类?”

萧恒目光如电,盯着书生不放,冷声说道:“你问得太多了。”

书生闻言,却不以为意,只是抱拳一笑:“江湖路险,若阁下需要指点一二,尽管开口。本人宋书云,暂居青湖镇一隅,随时恭候。”

说罢,他一拱手,转身离去。

萧恒望着书生离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丝深思。宋书云的言谈举止看似寻常,却透着几分江湖老手的圆滑与警觉,绝非简单之辈。他缓缓吐了口气,没有多停留,随意走进一家灯火明亮的酒楼。

酒楼内,喧嚣不绝,酒香混着肉香四散开来。几名江湖客正聚在一处,大声吹嘘着自己的“英雄事迹”,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萧恒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酒,静静地听着四周的谈话。

“听说了吗?青湖镇最近又来了几个厉害人物!”

“嗨,这青湖镇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龙潭虎穴!”

“话虽如此,但哪有江湖人不往这里钻的?生意就在这儿啊!”

他们的谈话内容不外乎青湖镇的复杂局势,以及近期闯入此地的一些人物。

就在这时,隔壁一桌的声音压低了些,但依旧清晰传入萧恒的耳中:“别说了,我听说那‘追魂剑’苏逸寒就在镇里,而且,他好像跟那个神秘组织‘轮回殿’有点关系。”

“轮回殿?”萧恒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微冷。

“轮回殿”三个字如雷鸣一般在萧恒脑海中炸开。他曾听闻这个名字,但从未与之真正接触过。传闻,这个隐秘的组织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江湖与庙堂,操控着无数人的命运,却鲜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若是与“轮回”相关,是否会牵扯到自己的六世诅咒?

他端起酒杯,目光微微扫过那几名谈话的江湖客。

“兄台,能否讲得详细些?”萧恒淡声插话,将手中的酒壶推过去,语气平和,但隐隐透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几名江湖客转头看向他,其中一人见他眉宇间藏着杀气,虽心中惴惴,却不敢不答:“客官是外地人吧?这‘轮回殿’的名号,江湖人多少都听说过。传闻,这个组织无处不在,他们的手段匪夷所思,能杀人于无形,更能夺人心智。青湖镇不过是他们的据点之一,最近却变得热闹起来,听说有几个江湖高手惹了麻烦。”

“追魂剑苏逸寒,与你们提到的‘轮回殿’又有何关系?”萧恒追问道,语气仍是平静,但眼神却变得锐利。

那人被他目光逼得心虚,连忙低声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只听人说,苏逸寒似乎在帮‘轮回殿’办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没人敢多问。您要真想知道,或许可以去‘醉仙楼’打探打探,那可是青湖镇最热闹的地方,消息灵通得很。”

萧恒点点头,没再多问。他取出几枚碎银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夜风微凉,萧恒顺着街道缓步前行。街边灯火明灭,叫卖声、笑语声在耳畔此起彼伏,仿佛一切都是这片江湖的烟火日常。然而,他心中的警觉却丝毫未曾松懈。

行至一处拐角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极轻,若非萧恒内力深厚,根本无法察觉。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假装不知,身形却悄然偏移到阴影之中,手已搭在剑柄上。

“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他沉声开口,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出鞘三寸,寒光凌厉。

一道人影从暗处缓缓走出,却是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面容清秀,年约二十上下。他并未拔刀,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萧公子,当真是名不虚传。”

萧恒冷眼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跟踪于我?”

青年拱手一礼,语气恭敬:“在下姜离,受人所托,前来传讯。”

“传讯?”萧恒眯起眼睛,冷声问:“谁的讯息?”

姜离并不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的小令牌,递向萧恒。那令牌不过手掌大小,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轮”字,背面却是一道弯月图案。

萧恒接过令牌,目光一凝,抬头冷冷盯着姜离:“这是什么意思?”

“萧公子若有疑问,不妨随我前去,届时自会有人为你解答。”姜离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带着某种莫测的意味。

萧恒沉默片刻,冷笑道:“让我跟你走?你不怕这是一步死棋?”

姜离依旧不急不缓:“萧公子若不信,可随时动手。不过,您若错过此行,或许就永远无法知道真相了。”

“真相?”萧恒的眉头微微皱起,内心的疑惑与不安如潮水般涌动。他扫了姜离一眼,冷哼一声,将令牌收入怀中:“带路。”

姜离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另一条小巷。萧恒提剑跟在后面,目光冰冷,随时戒备。

两人穿过青湖镇的街巷,转入一条僻静的小路。这条路两侧尽是荒草,唯有中间铺着一条青石小径,幽深得令人不安。

走了片刻,前方忽然亮起了一盏孤灯。灯下,一名身形单薄的少女静静站立,手中提着一盏青铜灯笼,仿佛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

萧恒的脚步微微一顿,警惕地盯着那少女:“这又是何人?”

姜离停下脚步,低声道:“公子勿怪,她是引路之人。”

少女听见声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略显苍白的面容。她的眼神空洞,似乎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是轻声说道:“请随我来。”

萧恒微微眯起眼睛,未曾言语,只是紧握剑柄,继续跟在少女身后。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女绝非普通人,而这条路,更是隐藏着无数危险。

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仿佛映照着一场未知的命运。而在这条深邃的小路尽头,究竟等待着萧恒的,是解开六世轮回的真相,还是另一个无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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