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晰而富有条理,每一个技术要点都解释得深入浅出,让那些原本还有些疑虑的老师傅们听得连连点头,眼中也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所以,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增加一个辅助定位装置,再对刀架的固定方式进行一些小小的调整,就能有效地消除因为震动和间隙造成的误差,将加工精度至少提高零点零五个毫米。”胡建军用粉笔在铣床的机身上比划着,语气肯定地说道。
“胡师傅这个法子,听上去确实可行啊!”一位姓王的老师傅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以前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啊,我们光想着怎么去修补那些磨损的地方,却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胡师傅这思路,真是巧妙!”另一位李师傅也附和道。
胡建军微微一笑,正要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抱着一卷图纸,有些迟疑地站在车间门口,向这边张望着。
是何家文。
她今天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布褂子,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长裤,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衬得她那张清秀的瓜子脸愈发白皙。她的怀里抱着一卷图纸,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似乎是走得有些急。
“何同志,你找我有事吗?”胡建军见状,主动开口问道,同时示意几位老师傅稍等片刻。
何家文听到胡建军的声音,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才抬起头,看到胡建军正温和地看着她,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
“胡……胡师傅,”她有些紧张地开口,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的味道,“厂办……厂办让我来找您,核对一份新下发的技术图纸上的一些参数。”
说着,她将手中的图纸递了过去。
胡建军接过图纸,展开来看了看。这是一份关于某种新型轴承的加工图纸,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尺寸和技术要求。他仔细地审阅着,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在认真思考。
何家文站在一旁,有些局促地绞着衣角,目光却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眼前的胡建军。
今天的胡建军,和她印象中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的小学徒,简直判若两人。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色工装,虽然简单朴素,却显得格外精神利落。他的头发剪得很短,露出了饱满的额头,眉毛浓黑,眼神明亮而专注。尤其是在他认真思考和讲解技术问题的时候,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挥之不去的英气和自信,让她看得有些失神。
她回想起上次在车间门口,目睹他被众人簇拥,修复那台进口镗床时的情景,心中依旧会泛起一丝莫名的悸动。从那以后,胡建军这个名字,就像是在她心里扎了根一样,时常会不经意地冒出来。
她听着胡建军用清晰而专业的语言,向那几位年纪比他大得多的老师傅们讲解着复杂的技改方案,看着老师傅们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频频点头,再到最后的由衷钦佩,心中对胡建军的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
这个年轻人,身上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刮目相看。
“嗯,这份图纸上的几个关键参数,确实需要根据我们厂现有设备的实际情况,进行一些微调。”胡建军看完了图纸,抬起头,对何家文说道,“特别是这个公差范围,如果完全按照图纸要求,我们厂目前还没有哪台设备能稳定达到。”
他指着图纸上的几个地方,向何家文详细地解释了需要修改的原因和建议的调整方案。他的讲解清晰易懂,即使是对技术不太了解的何家文,也能听明白个大概。
何家文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将胡建军提出的修改意见一一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她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听胡建军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工作上的事情谈完,胡建军见何家文额头上还有汗珠,便指了指旁边休息区的一条长凳,说道:“何同志,先坐下歇会儿吧,外面天热。”
“不……不用了,胡师傅,我还要赶回办公室复命呢。”何家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但心里却因为胡建军这句体贴的话,感到一丝暖意。
胡建军也没有强求,只是礼貌地说道:“那我送你到车间门口吧。”
两人并肩向车间门口走去。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依旧震耳欲聋,但何家文却觉得,此刻走在胡建军身边,内心strangely感到一种宁静。
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胡建军的侧脸。他的下颌线条清晰,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也很好看。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在看向你的时候,总是那么的专注和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
“胡师傅,您……您真是太厉害了。”走到车间门口,何家文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了一句。
胡建军闻言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不由得笑了笑:“何同志过奖了,我也就是懂一点皮毛而已,还需要多向老师傅们学习。”
他的谦虚,在何家文看来,更增添了他的人格魅力。
“不是的,”何家文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您真的很了不起。厂里好多人都这么说呢。”
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诚,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崇拜和欣赏,让胡建军的心弦也不由自主地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谢谢。”胡建军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柔和,“以后工作中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何同志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谢谢胡师傅!”何家文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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