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华,你怎么才来?我都等半天了”何家喜一见到他,便毫不客气地开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仿佛李振华的迟到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
李振华在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刚下工,收拾了一下工具,就马上过来了,没让你久等吧?”
何家喜撇了撇嘴,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她上下打量了李振华一眼,目光在他那身略显陈旧的工装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哼,每次都这样。”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有些炫耀又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你知道吗?隔壁王婶家的女儿,她对象给她买了一件新的确良衬衫,就是那种滑滑的料子,听说是上海来的高级货,可好看了厂里好多姑娘都羡慕死了。”
言语之间,尽是对物质的向往和对李振华现状的暗暗不满。的确良衬衫在五十年代末,对于普通工人家庭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奢侈品,不仅价格不菲,还需要布票,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难得添置一件新衣裳。
李振华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却在暗自盘算。原著中的何家喜,就是这么一个拜金的女人,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物质享受,却看不到长远的未来。她后来嫌弃原身穷,攀上了厂里一个死了老婆的车间副主任,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结果那副主任脾气暴躁,还有两个不好相处的孩子,何家喜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苦不堪言。
想到这里,李振华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穿越过来了,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可不想重蹈原身的覆辙,被这样一个女人拖累一生。
“是吗?那确实挺好看的。”李振华顺着她的话头,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句,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羡慕或者自卑。
何家喜见李振华反应平平,既没有像往常一样附和着说要努力挣钱给她也买一件,也没有露出羡慕或者自愧不如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悦。她觉得今天的李振华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她皱了皱眉,语气也变得有些尖锐起来:“李振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人家都有新衣服穿,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过上好日子?”
李振华心中冷笑,来了,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他抬起头,看着何家喜那张因为不满而略显扭曲的俏脸,心中对她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他故作沉吟,叹了口气说道:“家喜,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一般,我一个月工资也就那么点,要养活父母,还要攒钱娶你,手头确实不宽裕。的确良衬衫是好,但咱们现在还是先顾着眼前的日子吧。”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也符合原身一贯的懦弱和老实。
何家喜听了,脸色更加难看。她最讨厌听李振华说这些丧气话,什么家里条件不好,什么手头不宽裕,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借口,都是李振华不上进、没本事的表现。
“又是这些话李振华,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何家喜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别人家男人都能想办法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我看你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李振华心中暗道,我确实没把你放在心上,至少现在的我,不会再像原身那样傻乎乎地被你利用了。
他没有接何家喜的话茬,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原身常有的木讷。
何家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心中又多了几分得意。她眼波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
“振华,”她突然放缓了语气,声音也变得娇嗲起来,伸手拉了拉李振华的衣袖,“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现在就给我买的确良衬衫。不过,我最近看到厂里张科长家的儿子,就是那个张强,他骑了一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可威风了你知道吗?厂里多少姑娘都偷偷看他,羡慕得不得了。”
李振华心中一凛,来了,正题终于来了。飞鸽牌自行车,这可比的确良衬衫金贵多了。
五十年代末的飞鸽牌自行车,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不亚于后世的宝马奔驰。不仅价格昂贵,一台自行车差不多要一百三四十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更重要的是,购买自行车需要专门的工业票,这种票证比布票、粮票还要稀缺,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
何家喜突然提起这个,目的昭然若揭。
她娇嗔地说道:“振华,你说,我要是也有一辆飞鸽牌自行车,那该多好啊去哪儿都方便,上班下班也快,周末还能骑着去城里逛逛,多有面子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李振华,那眼神仿佛在说:快,快答应我,给我买一辆
李振华心中冷笑不止。这何家喜,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一点都不客气。这不仅仅是对他经济能力的试探,更是赤裸裸的嫌弃和逼迫。如果原身在这里,恐怕又要被她这番话哄得晕头转向,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去满足她的要求,哪怕是砸锅卖铁,或者去求爷爷告奶奶。
但他不是原身。
李振华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飞鸽牌自行车?家喜,那东西可金贵着呢听说要一百多块钱,还要专门的票,咱们厂一年都分不到几张票,哪里那么容易弄到啊?”
他这番话,也是实话。飞鸽牌自行车确实是稀罕物,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拥有的。
何家喜见他面露难色,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敛了起来,嘴角再次微微下撇,显得有些刻薄。
“怎么?你不愿意?”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带着质问的口气,“还是你觉得我不配骑那么好的自行车?李振华,我可告诉你,追我的人多着呢,人家要是知道我跟你处对象,连辆自行车都盼不上,肯定会笑话我的”
李振华心中暗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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