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距离侯铭轩不远处的圆桌旁,一位气质雍容、带着浓重伦敦腔的老妇,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红茶。
褐色的液体染污了洁白的桌布,她却浑然不觉,正用一柄小巧的古董放大镜疯狂比对着一份刚刚由身后侍从匆忙递上来的电子资料。
“侯……来自远东?卡塞尔学院?这不可能!学院什么时候有这种……财力?”她声音尖利,充满了困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卡塞尔学院?那个藏在深山里的军事学院?他们哪里搞来的钱?”
几个穿着剪裁完美、来自纽约华尔街圈子的代理人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计算,“查!立刻!我需要知道这个‘侯铭轩’的一切!还有卡塞尔学院背后的资金来源!见鬼,这简直是在洗劫华尔街的金库!”
“难道是……秘党隐世金库启动了?”
角落里,一个来自埃及,裹在头巾下的男人低声用古语对同伴说,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好……好多零!”
夏弥抱着毛熊,下巴都快脱臼了,大脑里仿佛有无数个电子计数器在疯狂跳动着巨大的数字,几乎要把她小小的认知炸开。
“楚师兄,那是十八亿美金诶。”她下意识地、求证般地望向身边唯一还算“淡定”的楚子航,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发飘,“学院这么有钱的吗?我们平常吃的食堂自助餐……值这么多个零吗?”
她天真烂漫的言语在此刻显得格外荒诞,恰恰反衬出这个数字的恐怖。
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那个角落里。
没有胜利者的笑容,没有挑衅的睥睨,甚至连一丝人类在面对如此巨大财富冲击时该有的情绪波动都欠奉。
平静。
仿佛那十八亿不是流淌着鲜血与贪婪的资本,而真的只是水龙头里哗哗流下的、无限量的廉价的水。
“咚!”
拍卖师高举的金锤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肌肉痉挛,终于彻底脱手,沉重地砸在那昂贵的硬木底板上,发出一声空洞得令人心慌的闷响。
这一声,终于将他从大脑宕机的状态中猛地惊醒。
他浑身一哆嗦,额头上瞬间涌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昂贵的定制衬衫后背瞬间湿透。
“十……十、十……”
他张开嘴,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一样艰涩沙哑,咳嗽了两声才勉强找回调门,声线拔高到近乎破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巨大惊恐:
“十八亿美元!第……第十八号先生!来……来自卡塞尔学院的侯铭轩先生出价十八亿美元!!!”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掩饰的惧意,死死投向那两个终末会代理人的方向。
他甚至顾不上礼仪性的询问了,声音里的颤抖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
他害怕了,害怕这超乎理解的出价背后的意义,更害怕终末会的反应。
那两个端坐如黑色石雕的终末会代理人,一直稳如磐石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堪称“剧烈”的反应。
那层精心维持的、没有情绪的表象彻底粉碎。
冰冷到极致的疯狂杀意!。
那杀意犹如实质化的、翻腾的赤红炼狱,在他们陡然收缩成针尖状的瞳孔中熊熊燃烧。
大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数十度,令人骨髓生寒。
而角落里的风暴中心,侯铭轩依旧平静地倚在椅背中,银发下深邃的眼眸,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距离侯铭轩最近的几位宾客感受到这股杀意冲击,脸色煞白,闷哼着捂住胸口向后退去,嘴角甚至渗出血丝。
空气中仿佛有万千利刃瞬间凝聚成形。
就在那沸腾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杀机将要爆发、化为实际毁灭风暴的刹那——侯铭轩的视线,缓慢地转动。
不是看向那杀机澎湃的源头。
而是极其自然地扫过因恐惧而僵硬的拍卖师,掠过前方因震惊而扭曲的各色面孔,最终在那两个瞳孔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终末会代理人脸上停顿。
没有警告。
而是以杀意对抗杀意。
就在这目光扫过的刹那。
“噗!”
左边那个袖口带着切痕的终末会代理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斤巨锤迎面狠狠砸中,身体猛地向座椅深处陷去。
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古怪声响。
强行将那口翻涌上来的腥甜咽了回去,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绷紧的皮肤下,有细微的深紫色筋络瞬间凸起又强行平复。
另一个代理人也是身体巨震。
支撑在扶手上的手背上青筋如同青色铁蛇般暴凸狂跳,死死扣住光滑的红木扶手,竟在上面硬生生抠出了几道深达数厘米的、冒着丝丝白烟的指痕。
他那双被点燃的瞳孔里的赤红如同被投入深海的火焰,只余下两点凝固的死灰。
他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所有意图化虚为实的暴起念头,在那如同绝对零度般的目光注视下,轰然粉碎。
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冰冷战栗。
仿佛下一刻,那目光便能将他们的存在都彻底冻结、抹除。
侯铭轩将言灵无骸,融入了双眼中。
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磨盘,碾压着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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