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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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晒三竿黄二爷家的两位姑娘都未起,黄二爷平常对小辈就很宽容,更不要提有伤在身了,请安什么的都免了。

崔时听闻昨日遇刺一事心里急得不行连夜就想去探望还是兄长拦住了他说:“我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二位表妹都没事,小外祖父也没事,明日一早去吧,今天晚了贸然前去会打扰了他们。”

幸好崔时听劝硬生生等到了第二日和崔缮夫妇一起去。

三人先去拜访了黄戎,崔缮就留在书房陪黄戎下棋。

邹辞想先去看阿风的,崔时找了个借口说:“嫂嫂不知我与文慧一起长大如同亲兄妹般,我先去看她,嫂嫂去看翠芳表妹吧。”

如此邹辞也就随他去了。

他们刚进府就有丫鬟来告诉过阿风了,阿风觉得自己也没受什么大伤躺着不妥就起来了,见邹辞进来便起身行礼:“见过表嫂。”

“快快坐下,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多礼,何况你有伤在身呢。”

邹辞扶着阿风坐下说道:“我听闻昨日特别凶险,没想到光天化日他们就敢行刺杀之举,你们万事小心啊。”

她看着邹辞面带忧容就知她是真的关心她的,她笑着说:“我没事,我从小就是摔打大的,这点伤不足挂齿,还是表姐伤得重些,我今日还没去看她呢,也不知今日好些没?”

一旁的伺候的夏嬷嬷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文姑娘也说了让你好好养着便是不必操心她。”

“是啊。”邹辞也说道:“你就在院子里好好养伤,我去看看她。”

就这样邹辞先离开了。

今日外头的阳光正好晒的人暖洋洋的,她就让夏嬷嬷找人在院子里摆了垫子和凭几,难得偷闲她岂能浪费。

靠在那儿闭着眼什么都不想甚是惬意。

“表妹倒是好悠闲。”

听着熟悉的声音就是不睁眼也知道是谁,阿风懒懒的说道:“表哥可要一起晒?”

“这倒不必,我带来了两盒药膏,你和文慧一人一盒。”

身边的嬷嬷接过了药膏。

阿风慢慢睁开眼来说:“表哥倒是公平没有一丝偏颇啊,可是我伤不在身,而是在心,从马车里摔了出来可是把我吓坏了。”

崔时知道她在装还故意问她:“那可如何是好啊?”

她故作思考说:“素闻表哥琴艺绝佳不如弹奏一曲以抚慰我心?”

夏嬷嬷一听可是不敢,怎么能让崔家公子抚琴这哪里使得,可翠芳姑娘也不能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借口溜走,到时候问起来也怪不到她身上。

夏嬷嬷走了找琴的职责就落在了其他侍女身上,幸好黄平也是爱琴之人,阿风如今住的就是黄平生前的院子在小库房里找到了保存完好的七弦琴。

放置好后她们就退在了一旁。

只见他细长的手指拨动轻轻拨动琴弦,声音传入阿风的耳朵时她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琴音带来的抚慰。

这首曲子崔时从小就会,了然于心,这么多年学会了不少新的曲子,但是他还是最喜欢这首,轻快的调子最能平抚人心。

崔时抬头看了她一眼,清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而她照在了他的心里。

猛然间阿风睁开眼就和崔时对视上了,看见了他眼里的清澈和不加掩饰的情愫,她慌忙的避开了他的眼神,却又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

一曲完琴声戛然而止,阿风直起身说:“序微表哥的琴声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有些乏了我再去睡会儿,还请表哥见谅。”

崔时知道她又要避开自己了,他说:“表妹可不是这么虚弱之人吧,城西有一家羊汤馆,味道之鲜美可是庆国一绝啊,翠芳表妹可要尝尝?”

“那表哥可是比我慢了一步,老张食肆嘛,我已去过,不仅羊汤好喝,烤兽肉也不错,表哥可去试试。”

突然变天了没了太阳这冬日在外头可待不住,她便起身回屋了。

让丫鬟支起个小炉子煮了壶茶,却迟迟不见崔时人影,她又起身去看他还坐在那儿寒风抚琴呢,她插手依靠在门边说:“表哥还真是身强体壮不惧寒冷,我煮了壶茶表哥可要尝尝?”

崔时答应了,随她进了屋里,阿风看着他冻红的手趁着没人主动握住了搓了搓让他感到暖和点。

就这崔时竟还脸红了,阿风笑着说:“你这手刚才弹琴与我听,这也算回报了。”

阿风的手没有他的手白,却比他软些,也比他暖和两人靠的这般近他都不敢正眼瞧她一眼。

四周都很安静,只听见炉子上的茶釜发出咕咕的沸腾声,不断冒出的白色热气,里面的茶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崔时抽回手说:“上次在路上你生了病,身体冰凉我抱着你取暖,当时情况危机才出此下策,回来后一直没敢提这事,若你怪罪我绝无二话。”

此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他就担心阿风觉得他是无耻之徒,趁人之危。

“若你说这事倒显的我不知礼了,你是为了救我,我却从没和你道过谢,多谢!”

正当崔时想再说什么时夏嬷嬷进来了,说崔大公子正在找他,说是要回去了。

有外人在崔时也没再说什么拱手行礼后就离开了。

夏嬷嬷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单纯以为崔时就是来看望姑娘的,替她斟茶时还说道:“崔二公子是出了名了正人君子,想与崔家结亲的姑娘可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是吗,那表哥可有中意的人?”阿风笑着问道。

“这倒是不清楚,二公子不常来府里,一年也见不到两三回。”

二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阿风也不知道说什么,想问黄平生前事又怕她们多想还是等有机会问张文慧吧。

夏嬷嬷说:“文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她的生母也就是您的姑母,生下孩子没几日就撒手人寰了,好在文姑娘的父亲是个好的,对文姑娘视若明珠,就算娶了新夫人对文姑娘也是没变过。”

这么说阿风可不觉得文慧可怜,她至少是生长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比那些战乱中失去双亲的好千百倍。

阿风正喝着茶呢就听见飞鸟的叫声,她支开了夏嬷嬷,飞鸟落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是屈远清传信竹容要见她,八日后在青凤山脚的神女庙里。

竹容为什么要见她呢,她可不信是为了叙旧,总不会是圈套吧?

不过她也不是胆怯之人,别人费尽心思传信要见她一面岂有不见之理。

从居鹤到三川郡骑马只需三日,坐马车要五日,她打算正大光明的去,就说是为了祈福而去的,黄戎应该会答应。

她和夏嬷嬷打听了一下崔时他们已离开,黄戎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贸然前去有些不妥,她就先去找了张文慧和她闲聊时,不经意的向她问起了青凤山脚的神女庙,张文慧以为她只是好奇就说:“听说庙倒是灵验可青凤山有土匪啊,轻易去不得。”

阿风说:“在家的时候听邻居的婆婆说求神问卜就得有诚心,你说神女庙之所以灵验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明知危险却还是要去上香祈神,神女觉得他们有诚心所以成全了她们的心愿?”

张文慧沉默良久说:“这也不无道理,只是你求什么呢?”

“求祖父祖母安康,还有你顺遂平安得遇良人。”

张文慧笑了,说:“怎么不求你自己?”

“我没什么想要的,自然就不求了。”

张文慧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你那份我替你求。”

“你还受着伤呢,我一人去就是了。”

张文慧可是不肯了,她举起两只包着的手说:“小瞧我了,这算什么,前年我折了一条腿照样去老李食肆喝羊汤,我父亲还夸我勇猛呢!”

这下子她算是看出来了,张父对自己的女儿真是疼爱啊。

张文慧对自己想做的事向来说一不二,这会儿子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去神女庙了,带多少人马,何时出发她都是说的头头是道,完全不用阿风操心。

待张文慧派人去通知黄戎时,她已经在指挥身边的丫鬟带哪几件衣服了。

黄戎一听立马从书房赶了过来,看见这乱槽槽的就觉得头大,受伤了也不知道好好养着还要出去乱跑成何体统啊!

管家跟着黄戎一起来的,他看着主人家的脸色就让屋里的丫鬟嬷嬷都先退下,自己最后也出去了。

没了其他人,黄戎收起严肃之色坐在主位上说:“你们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那青凤山是姑娘家去的地方吗,要是被土匪抓了怎么办,土匪可不讲情面,你们是嫌我和你们祖母活的太久了是不是?”

“外祖父,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去神女庙是去祈福的,那儿人多不见得人人都能碰见土匪吧?”

“不行!”黄戎丝毫不让步:“这事没得商量,你硬要去,就让你父亲来和我说,他同意了我绝无二话。”

那就没得商量了,张父绝不会答应此事。

“外祖父”张文慧面色沉重说:“神女庙我一定要去,我梦见我母亲了,她好像有话对我说,我想知道她要和我说什么。”

阿风坐在一旁看着她情真意切的表情都忍不住和她共情,没想到平常这么大大咧咧的人心里的事藏的那么深。

黄戎刚刚还挺直的身子就弯了下来,他知道这孩子从小失去母亲,却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想自己的生母,这孩子心宽遇事也不骄不躁总以为她是不在意的,原来是他想错了。

沉默许久他说:“我会派高手暗中随行保护你们,快去快回。”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阿风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起了一阵愧疚,但是转瞬也就消失了。

就这样两人在第二天就启程了,明面上带着一个夏嬷嬷,三个丫鬟,五个小厮,暗地里还有五六个高手在保护她们。

黄戎没来送她们算是老头最后一点气性了。

马车上张文慧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出远门,你说我们这一路会有什么奇遇?”

“天下太平的能有什么奇遇,哦对了,我只提醒你一点,出门在外千万别发善心,遇到小乞丐小流浪汉就当没看到。”

这次带着个金贵的官家小姑娘出门,她心里还是有顾虑的就传信给屈远清和李豫袖让他们赶到三川郡多重保护,黄家派的高手还是让人不放心。

历经五天的路程总算是到了,二人下了马车,张文慧就表现的很稀奇说:“没想到三川郡也挺热闹的。”

“这里是两国交界处,很多人会来这里谋生,鱼龙混杂的,所以你千万小心,我们最好不要分开。”阿风就怕她被什么新鲜玩意吸引了独自抛开,要是惹来什么危险那就麻烦了。

张文慧手着伤被夏嬷嬷扶进逆旅里,阿风看见卖糖果的就走过去看了看,李豫袖也趁机走过来和她说话,这个卖糖果的小贩就是屈远清。

屈远清笑着问:“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阿风解释说吧:“没她出来不容易,阿袖明日你乔装打扮一下去神女庙看看竹容有没有留下什么标记,就说八日后去,也没说什么时辰,总不会等她一天吧。”

“好,还有我发现这周围有不少眼睛盯着你们,是自己人吗?”李豫袖一边挑着糖果一边说道。

“我那祖父不放心派了五六个高手暗中保护我们,所以如果发生什么事,你们先别上,等他们打不过了你们再出手,以免暴露身份,不说了我走了。”付了钱给屈远清后阿风也进了店了。

住宿在后院,阿风拿着糖果去找了张文慧说吧:“看,糖果,你吃过这个吗?”

张文慧仔细看了看说:“吃过,我随父亲外出公干时吃过这个,就是用融化了糖浆包裹住新鲜的果子,你喂我个尝尝。”

阿风喂了颗小糖果给她,一口咬下去,她面露痛苦用手扶住了脸,阿风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方才就吃过一颗当真是硬比石头啊。

张文慧也笑了口齿不清的说:“好硬啊!”

也不知道屈远清是哪里采来的,要是崩了牙齿非得找他赔钱不可。

此时已过了午时,一路舟车劳顿人马都疲惫了,阿风就让她们轮流去休息,留一个人伺候就行了。

两位姑娘躺在一张床上,张文慧侧躺面对着阿风问道:“我们明日就去神女庙吗?”

“后日吧,我打听过了,后日是十五去的人多,我们趁着人多去凑热闹。”

“这个好,人多也安全些,那我们可要准备什么?总不能空手去吧,显得不虔诚。”

阿风说:“我已经让夏嬷嬷休息完去打听打听,让她给我们准备。”

侧躺着累了,张文慧就换了姿势仰躺着,“梦见母亲是真的,但她没和我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虽然看不清脸,但我知道那就是她,也就那么一次,后来我再没梦见过,我倒是希望神女能让我在梦里看清她的脸。”

说完她就睡着了。

阿风躺在她身边小声的说:“会的,我会替你向神女许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