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检锤敲击混凝土试块的脆响在实验室回荡，陈野摘下防尘口罩，指腹抹过试块表面的气孔。显微镜下的石英砂折射着正午阳光，他忽然想起台风夜防汛码头漂浮的砂石——同样的棱角，却掺杂着不该出现的金属光泽。
陈工，第三批骨料检测结果。实习生递来报告书，页脚沾着咖啡渍。数据栏里氯离子超标的红字像当年货轮上的警示灯，他摸出钥匙圈上的五毛硬币刮擦纸面，刮下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可疑的金色。
重建项目部的集装箱办公室闷如蒸笼。陈野推开标有爱心小学的施工图，图纸下压着匿名寄来的砂场照片——传送带上的黄砂在夕阳下流淌如金河。窗外的搅拌车轰鸣而过，挡风玻璃后闪过林小曼的侧脸，她胸前的工牌已换成永固建材销售总监。
暴雨突至时，陈野正在验收钢筋捆。手机在裤兜震动，母亲发来老宅新栽的枇杷树照片，树干绑着褪色的五毛硬币。工头老张凑近递烟：这批螺纹钢可是国标货。烟草味里混着海腥气，让他想起防汛码头未散的潮湿。
深夜的实验台亮着孤灯。陈野用离心机分离砂样，显示屏突然跳出异常峰值。断电瞬间，应急灯照亮门缝外的影子——有人正在翻动他的工作日志。他攥紧游标卡尺逼近，却只抓到几片金箔碎屑，在月光下如鳞片般闪烁。
商会酒宴的吊灯晃得人目眩。陈野的旧西装在定制礼服中格格不入，林小曼端着香槟靠近：听说你在找特殊砂源？她腕间的钻石手链折射出吊灯里的监控探头，暗红光点与当年便利店警报器如出一辙。
搅拌站传来设备故障警报。陈野踩着露水赶到时，传送带正吐出掺着贝壳碎片的混凝土。值班员醉醺醺指着星空：这海砂比河砂便宜三成...突然落下的安全帽砸碎尾音，帽内衬印着早已注销的东风厂代码。
匿名快递在梅雨天送达。陈野拆开层层防潮纸，里面是半块带锈的船锚零件，断面处黏着砂金颗粒。附带的字条用报纸剪贴而成：七号码头废料区。手机突然弹出母亲体检报告，新增的肺部结节诊断像根生锈的钉。
监理会议上的投影仪频闪。陈野展示氯离子检测数据时，幕布突然切换成砂场监控画面——潮汐正将某种闪亮物质推上海滩。永固建材的代表起身鼓掌：陈工该去海边散散心。掌声中，他瞥见对方西装内袋露出的金箔烟盒。
台风季首个暴雨夜，陈野独自驾车冲进七号码头。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时，报废的东风厂传送带正在海浪中呻吟，每道铁锈缝隙都嵌着星点金芒。潮水退去的滩涂上，混凝土试块残骸拼出模糊的经纬度坐标。
实验室的离心管突然爆裂。陈野擦拭溅到镜片上的液体，发现检测仪记录的贵金属含量曲线，竟与母亲近半年的血压波动图惊人相似。窗外雷声炸响，雨幕中浮现林小曼撑伞而立的身影，伞骨在闪电下泛着冷钢色泽。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