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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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清月贴着墙根,慢慢朝前方的小巷子移去。

“吱呀……”耳边突然传来木门推开的声音,隔着一面墙,她听的不是很真切,随后又传来了,关门和插门捎的声音。

她眉宇皱起,她确信,这次完全听清楚了,后门,有人进来了。

该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四周没有很好的藏身之所,只有一棵桃树。好在天色昏暗,自己的体型偏廋,躲在树后,应当是可行的。

她小心翼翼的探头观察着,拐角处一个黑影走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呼吸顿住,大气都不敢喘。

偏巧,距离几步之遥,那人停了下来。

她望过去,正巧这个角度,伴着月光,隐约能瞧见,那人长袍边绣着金丝云纹,金色的丝线在月光下格外耀眼,一双男人的鞋子,虎头錾金靴。

大少爷?

刹那间,她只盼望着这个没品的男人快些离开。

“谁在那里?出来!”杨官的声音阴骘,森冷,在这安静的夜里听着令人背脊发凉。

她蹲着,藏在树后,手搁在腿上,紧张间,不自觉的掐着大腿,呼吸停顿了许久,脸上憋得扭曲。

“你是打算自己出来还是我亲自揪出来?或许前者会更友好一些。”

四周寂静,姜清月打定主意,死都不出声。

杨官嘴角轻撇,站在黑暗中,不动声色。

半晌,他勾起右脚,溅起地上的石子,踢出,直直朝右前方飞去,整个过程不拖泥带水,快准狠!

“啊——”姜清月猛然吃痛,脚腕处一阵发麻,紧着着便是刺痛,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的摔了出去,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靠。

好痛!

杨官上前一步,优雅的蹲下身,微微一笑:“本少爷提醒过你,若是主动出来,会好上许多。”

他勾起她的下巴,冷冷开口:“怎么?想跑?”

姜清月欲哭无泪,心中暗骂:老娘不跑,等着给你暖床吗?

此刻却是摇头,倔强的小脸强颜欢笑:“大少爷误会了,婢女是……”

杨官却是摇摇头:“啧啧……莫非不甘寂寞,是来找本少爷的,只不过夜间漆黑,走错了方向?”

啊呸!

姜清月一听,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婢女看到……有只猫……”

“对,猫跑出去了,我要追来着,追到了这,结果碰上大少爷了。”

“这不是巧了吗!”她咧嘴一笑,谎话是怎么形成的,就是大脑的保护机制,张口就来。她此刻脸上表情真诚,嘴角上扬,面不改色。

“猫?”他嗤笑。

“对,猫叫,从大娘子院里,一路追过来的。”她依旧是面不改色。

杨官呵呵一笑,假装着宠溺,瞬间又化身阎罗,质问:“你觉得本少爷好糊弄吗?”

他突然大手一挥,将她拦腰拧起,站起身,脸上一片阴霾。

他此生,最讨厌的便是谎言,几年前,便有人骗了自己,说什么自己是盐亭县人,他便将盐亭县翻了个遍。

都是谎言。

他却只记恨了短短的几天,剩下的便只剩思念。

倘若世上他准许谁骗他,那也只准许她一人,他目光一掷,余光扫向肩上的女子,她不配。

姜清月只觉突然间,天旋地转,仿佛要飞出去一般,接着便是稳稳的落在他的肩头。

紧接着,杨官抬脚往修身院走。

她大怒:“你放开我,放我下来!”

“杨官!神经病!你想做什么!”

“你放……”

声音戛然而止,她只觉脖颈间一麻,瞬间没了意识。

杨官手起手落,抬手间,宽大修长的手掌,慢慢移开,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吐出两个字:“真吵!”

壮硕有力的身形,肩上驮着女子丝毫不费力气,身影通过月光洒在地上,拉的很长。

——

翌日。

城中街果然热闹非凡,相比起繁华的汴梁虽是差上许多,但也是铺面林立,人声鼎沸。亦有走街串巷的货郎,穿梭在人潮里头,更有穿着花红柳绿的妇人贩卖着桃花,一阵微风袭过,带起一阵芬香。

天气放晴,歌声荡漾,微风流过,遍地芬香,是一片好气象。

这是他母亲出生的地方!

街边,陆开阳已从马车上下来,负手而立,望着远处。

前方一处,沿着街巷至拐弯处,人潮涌动,似有鞭炮声,他道:“瑞安,前面便是杨府,去查一下,发生了何事?”

“是,公子。”

瑞安领命前去,将马车停在路边,朝前去,一路小跑。

杨府坐落在城中,距离正街只有一墙之隔,重新翻修的朱红色门庭,就连上头金碧辉煌的“员外杨府”四个大字,也是重新刷了金漆。

风和日丽,杨家大门敞开,杨员外和王氏正在热情迎客,今日便是杨员外的四十大寿。

“敢问兄台,这可是杨府?”瑞安拉起一旁的路人,问道。

此话一出,那人见他是外地口音,朝他直言:“瞧着兄台不是本地人吧。”

瑞安应了一声,那人朝他上下打量着,见他衣着质朴,看着想是外地来的,一副穷酸模样,摸摸鼻子,好意提醒:“瞧见没有,大门门口便是杨家夫妇二人,今日是杨员外四十大寿,这杨家大娘子王氏,可是盐亭县数一数二的富户,您今日来得巧,城东今日布了施粥,这会去刚好,这里是府邸,可不是你能进得去的。”

施粥?这王氏倒是个大善人呢。

瑞安瞧他打量的眼神,低头,昨日在梓州码头救了人,身上衣物便湿透了,这身布衫,是问租车行掌柜买的,时机紧急,也来不及去逛成衣铺。

眼前这人,怕是把他当成外地来的破落户。

他呵呵一笑,“多谢兄台,在下是来杨家投亲的。”

“投亲?”那人嗤笑,就这副穷酸样,怕是来打秋风的把,可当真是会挑日子。

瑞安不与他多说什么,只道:“多谢兄台,在下先告辞了。”

朝回走时,身后传来那人的嘲笑。

瑞安回到陆开阳身旁,将打听到的消息,如实告知。

“寿宴?”陆开阳抿嘴,道:“既是寿宴,那想必今日,王氏的娘家人也会前去杨府,倒是一举两得,省的跑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