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晴与炸面

换源:

  时空究竟是如何运转的,在梦中,我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许久了。

我行走在一片密林之中,林间小路旨在树木稀少处露出一角,我往前走着,忽然几个骑着单车的青年男女从我身后赶了过来。我确信是认识他们的,只是我忘记了他们的名字。我们问他们要去哪,他们说要去南京。我不禁疑惑:“现在我们在杭州市的市郊,怎么你们骑着单车就能去南京?”

其中一个女孩不禁笑出了声:“南京骑单车几分钟不就到了?你脑子秀逗了?”

另一个男孩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转过头露出坏笑的表情:“骑上车,可别掉队啊!”

“我没有车……”我辩解道。

“那你推的是啥?”

说实在的,低头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懵,因为我实在不知,这辆单车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我抬起头,向跟上他们的步伐,可几个人已经连同自行车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不确定他们是去了哪里,眼前也只有这么一条空空荡荡的小路。

果然,穿过密林之后,就是一片古街道。一个旅店的老板似乎站在门口等候我已久了。

“我就知道今天东风吹雾散,必有贵客来啊。”店家喜笑颜开地迎过来。

“我哪里就成贵客了?”

“您要不是贵客,能骑那么好的马?”

我疑惑地转过身,发现我的自行车竟然变成了一匹马,再看身后的街道和行人的装束,我才恍惚过来,这是古代的某个时空。

“况且我还看见您这口袋里啊,闪闪透着金光呢!”店家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转过身疑惑地望着店家,又不自觉地看了看随身背着的布口袋,果然里面装着十几个明晃晃的金元宝。

“所以,这里就是南京?”我跟在店家身后问道。

“南京?什么南京?这是金陵。”

店家领我上楼看了房子,可房子的装修,却是现代的风格,我疑惑了,于是转身问店家:“这房子……”

可转过身,才发现店家已然变成了现代人的装束。

“这房子怎么?”店家问。

“能不能便宜点!”我的嘴巴里不知怎地就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店家满脸堆笑:“好说好说。”

我走到窗户旁,才想起自己是要在这里落脚生根了。刚刚找好了工作,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就连街道上渐渐升腾的雾气,都那么地陌生,其实我害怕遇见熟人,尤其异乡异客,问及过往,总不禁令人心酸又遗憾。陌生反而会是一个人治愈自我的良药。

一束阳光透过来,那水雾变得更加可爱了。

我转过头,想对店家说这儿环境不错。可房间内却空空荡荡,如死一般寂静。我再次望向地面升腾起的水雾,透着金黄的阳光,恰如仙境。

那些水雾被无限拉近了,仿佛我自己置身雾中。街上的人也都消失了,我四处张望,迷茫不已。

忽然,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嗨,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转过身,果然看见了那个人——晴。

我转过身,尴尬地笑笑:“刚刚到,你呢?”

“巧了,我也是刚到。我跟你说,躲我那么久,你可不厚道啊!”晴埋怨道。

“你误会了,我躲的不是你。”

“那是谁?”

“是每个人!”我转过头,低沉道。

“瞧吧,这就是你梦里总是没有人的原因。”

“你错了,我的梦里有人!”我转过身,想要反驳她。可她却已然消失。我有些木然,轻声叹息了一句:“看来这里我也不能长留。”

这个梦里确实没有人了,时空也似乎暗淡了下来。我望着街边水雾中停着的那辆单车,突然感到耳边有一阵风吹过。

我想象着,古代的苦行僧,估计也有过这种感受吧,这世界熙熙攘攘,可如己者,却寥寥数人。那会不会凑巧了,我的旅途中,也会恰巧碰到别的也正在旅行的人呢?

我骑着单车行驶在一片村落之中,村子里一如晴预言的那样,空无一人。屋舍大多是砖瓦结构,路面也是泥路,好在现在是晴天,让我不至于在泥泞中前行。可这天似乎晴的过头了,骄阳似火,让我口渴不已。

我去敲村民的门,想找些水喝,可无人应我。终于,我找到了一个压井,压出了一些水。

我喝了一些水,也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脸,微风拂过树梢,一阵清脆悦耳的马铃声从远方传来。我爬上了高高的土坡,见远远的堤坝上,一个骑着马,披着黑色斗篷,戴着斗笠的人正向这边走来。走进时,我才看见他怀里揣着的那把剑,我姑且称他“剑客”吧。

剑客用着一口浓郁的苏北方言问我:“老乡,你知道扬州咋走吗?我找遍了,真奇怪,这十里八乡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回答道。

可我转过身一看,前面的驿站就是扬州。

“谢谢了啊!”剑客骑着马走了过去。

驿站旁边是一条河,河边是一颗大槐树。

“难道剑客同我一样,是梦中旅行的游客?”

我刚想问,却见那剑客已经走进树林深处。

我向着驿站和大槐树走过去,见桥下水声泠泠,清澈见底。

阳光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还艳阳高照,此刻却阳光初照,水雾蒸腾,水里的鱼儿欢快地跳跃着。不一会儿,阳光变强了,鱼也不跳了,剩我一个人,困惑不已。

我又听到了马铃声,不多时,那个剑客再次出现了,从远远地堤坝上走过来,走进时问:“老乡,你知道扬州咋走吗?我找遍了,真奇怪,这十里八乡一个人都没有。”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故意不回答,等他的反应,果然他自己就接了下去。

“谢谢了啊!”剑客骑着马走了过去。

这多么像事先设定好的一段程序啊。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我们心心念念,一直寻找的那个造物主,只是一个敲着代码的邻家男孩?

谁知道呢?这时空里本来就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如果每一个问题都问个遍,都要寻求到答案,那得有多累啊。可是转念一想,累会不会也是造物主的设计呢?给你无限的想象力,却不给你展开无限想象力的驱动器。这件事儿,你加再多钱也没用。造物主不会跟你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突然又想起了晴,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我得好好捋一捋,她第一次出现在我梦里的时空了:2013年,合肥,城东古城公园。当然,这里的公园也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

一个微风和煦的傍晚,我站在古城墙上,眺望林中缝隙里透出的那一点点波光,水边有嬉闹的孩子,奔跑的宠物,还有沿着河边赏景的行人。突然,一个女孩对我说:“我饿了。”

“我说你想吃什么?”

她说:“家乡的炸面。”

“你家哪里?”我问。

女孩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你不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疑惑地摇摇头。

女孩反而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好吧,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你问吧。”

“问什么?”我不解道。

“姓名,家在哪里。”女孩噘嘴道。

“姓名?”

“天气。”

“晴?”

“对咯!”

“你的姓名就一个字?”我问晴。

“怎么,难道你的不是?”

“好像是,为了方便叫,我加了个字,我叫‘迷者’。”

“你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家在哪里?”

“连云港。”

“哦,所以你想吃连云港炸面,是吗?”我低头思索道。

可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晴已经消失,天气也是如此,由晴转雾,由雾渐雨。

我真的十分纠结,人们为什么要在我的人生里留下许多问号呢?你们知道对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来说,这会是多大的困扰吗?

于是在未来的许多梦里,“连云港炸面”就成了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想到,可能那个剑客也和我一样,在寻找一个答案吧。

这里的时空显得与外界格格不入,一条路似乎分隔了两个空间,左边是一片破落的村庄,右边却是一座辉煌富丽的城墙,我沿着城墙向北走去,见一道土坡平地而起,土坡上迅速长满了灌木,前方高处,森林茂密,却显得阴森诡异,我见那深处,一个毛茸茸的动物停在一块石头上,盯着我望了许久,随即一个转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我感到窒息,站在城墙的墙根下,却迟迟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我忽然想到,这是在梦里,梦里是可以飞行的啊。

于是我助跑了一段,身体便渐渐离开了地面,我飞上了高空,俯瞰这这一片大地。见一片绿油油的麦田,麦子在风的鼓动下翻滚着麦浪,麦田的北边是一片新农村村落,村子的中央,一条路向着北方延展而去,接着就是城镇,再往前,就是一座城市。

我落在了村子前面的麦田里,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会儿大自然的风,让后走到了村口的电线杆旁,松开了一口气。

“再往前走,应该就是晴说的连云港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