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骚动像投入石子的湖面,层层涟漪不断扩散。助理小周举着大伞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试图挡住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却只换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陆沉舟站在雨幕里,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他望着阮星辰消失的方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嘴唇,仿佛还残留着那惊鸿一吻的温度。
“陆老师!您这是怎么回事?”导演举着扩音器的手都在发抖,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拍摄计划。剧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女演员僵在原地,睫毛上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陆沉舟接过递来的毛巾随意擦了擦脸,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即兴发挥而已,导演不是总说要真实感吗?”
这话一出,片场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经纪人陈姐挤开人群冲过来,压低声音警告:“你疯了?现在全网都在传你们的绯闻,你还当众——”“我心里有数。”陆沉舟打断她的话,目光依旧追随着阮星辰消失的方向,“把今天的花絮剪进特辑,热搜词条我来想办法。”
另一边,阮星辰躲在化妆间里,镜子里的倒影脸颊绯红,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她用力按住胸口,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耳边却不断回放着陆沉舟那句“我只愿意吻你”。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手机,锁屏上已经跳出数十条未读消息,微博热搜榜前三全被“陆沉舟吻戏”“星途剧组突发状况”这类词条霸占。
“阮老师,陆老师让我给您送姜汤。”门外传来小周怯生生的声音。阮星辰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接过保温杯,姜茶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小周偷偷打量着她的表情,犹豫着说:“陆老师在休息室等您,他说......说有重要的事解释。”
穿过长廊时,阮星辰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休息室的门虚掩着,她听见里面传来陆沉舟低沉的嗓音:“这件事我来处理,不用牵扯到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陈姐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公司刚把你从绯闻泥潭里捞出来,你又亲手把自己推进去!”
阮星辰的手指悬在门把上迟迟没有落下。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拉开,陆沉舟站在门内,衬衫领口微敞,发梢还带着潮湿的水汽。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如常,侧身让出位置:“进来吧。”
休息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陆沉舟身上未散的雨水气息。阮星辰抱着保温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弯腰打开暖风机,橘色的光晕落在他的侧脸上,将轮廓勾勒得更加立体。“对不起。”陆沉舟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飞什么,“我不该让你陷入这种境地。”
阮星辰垂眸搅动着姜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你不是说只是即兴发挥吗?”“那是说给媒体听的。”陆沉舟在她对面坐下,膝盖几乎要碰到她的,“从我看见你站在监视器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没法对着别人吻下去。”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阮星辰的心跳漏了一拍,却倔强地别开脸:“陆老师,我们只是合约情侣。”“如果我说,我不想再演戏了呢?”陆沉舟突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垂,“那天在医院,你照顾我整夜,我看到你笔记本里的结局,突然觉得......如果现实也像剧本一样,我们注定分开,那我宁愿从未开始。”
阮星辰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雨夜,他在雨中转身的模样,还有那个带着雨水凉意的吻。原来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们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可是我父亲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下。阮星辰攥紧衣角,陆氏集团与父亲死亡的关联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高墙。陆沉舟像是猜到了她的顾虑,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调查什么,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陆沉舟的睫毛上。阮星辰望着他认真的神情,突然想起他枕头下的抗抑郁药,想起他深夜偷看剧本时的模样。或许在这场戏里,入戏太深的从来不止她一个。
手机突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别相信他,陆家的秘密远比你想象的更黑暗。”阮星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陆沉舟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想要拿过手机,却被她先一步藏进包里。
“我没事。”她强装镇定地笑笑,“只是突然想起还有工作。”起身时脚步有些踉跄,陆沉舟下意识伸手扶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阮星辰。”他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不管发生什么,相信我。”
走出休息室,阮星辰靠在墙上大口呼吸。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微博推送。热搜榜首赫然写着“陆沉舟告白”,配图是他在雨中吻她的画面,评论区已经被粉丝的尖叫声淹没。她滑动屏幕,突然愣住——最新一条评论来自陆沉舟的官方账号:“不是即兴,是蓄谋已久。”
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阮星辰仰头看着天花板,试图将眼泪逼回去。在这场真假难辨的戏里,她好像真的分不清,哪些是剧本安排,哪些是真心流露。而那个藏着无数秘密的男人,正在一步步走进她的世界,带着危险又诱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