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纽市,万灵鸟俱乐部。
金程之前就想策划占领枢纽市,可惜这次军队的到来,让他打消了念头,暂且不说他盲目扩张的赌徒心理,跟褚渊那种痴人说梦的想法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美和的工厂开工快一年了,他们两人,一个是幕后资助者,一个是社团领导者,但却不见他们去过工厂一次,这种没有做到实处的领导风格更是令人难以倾诉的。
可身为领导者的褚渊已无暇顾及,他现在首要担心的就是社团的荣誉与未来的发展,上次跟几大高手的对决一直令他愧疚难当,而金程并没有告知褚渊,他的惨败其实是自己一手谋划的,目的就是为了赶他下台,自己好坐实社团的台前与幕后的老总位置。
在开始策划这个阴谋时,金程也曾有所犹豫,毕竟他们情同手足,但是为了能占领枢纽市,他别无选择,原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靠着社团的这个名号混入当地面脸的高层聚会,结识与组织一些同体量的小社团,然后共谋发展,但这次军队的介入,搞了他个措手不及。
“阿哲老弟,听我说,军队来的再多咱们也不用怕,他们的枪炮再厉害能打穿纳米甲?他们的人再多,肉身再能扛,能顶住面脸的一拳头么?不是我吹,当年在知迦格,我以一敌百都没在怕的。”金程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住阿哲,还一边醉醺醺的嘟囔着。
“当兵的扛着枪是军人,要不不扛枪就是个普通人,除了有点血性以外,跟普通百姓没区别,你说特情局局长我都不怕还怕他个老百姓么?”阿哲也迷迷糊糊的附和了几句。
“哎,就是,有什么好怕的,来,喝着。”金程脸色通红,精神迷离,但眼神却还在坚挺。
阿哲十几杯下肚,头脑愈发昏沉,双眼半睁不睁,继续应喝道:“来,干。”
两人推心置腹的聊了许久,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来了困意,先是阿哲倒头睡去,此时的金程还在自说自话,没有理会阿哲已然打起鼾声,金程仍是各持己见般的说着,此时周围的客人也都寥寥无几,俱乐部内一片旷恬。
一个服务生收拾桌子时,不小心碰倒的酒瓶滚落到地上,碎裂的声响打断了金程,他扭头看去,只见那名服务生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似乎这种小事时常发生,回过头来后,又停顿了一会儿,喝掉最后一瓶啤酒后躺在了沙发上,缓缓睡去。
梦中重现着那日见到猪小姐后,他与褚渊在背地里的小算盘。
“现在资金紧缺,手下人的工资我都发不了,你得赶紧给社团注入新资金啊。”褚渊急切的说道。
“我现在手头也没多少了,我的那个外贸生意资金吃紧,所以不太宽裕,不过这个猪小姐我看很有钱,不如先问她借点。”金程不假思索的说道。
“她的钱都是她爸给的,本市有名的地产商人,如果现在问他借钱,显得我们很没意思,跟那些想巴结他们继而拉投资的小社团没什么两样,所以我就想让捷煞先跟他女儿认识认识,说不定……”褚渊捋着下巴,思索起来。
“说不定什么?”金程好奇问道。
“说不定他们能发展成情人关系,到时我是介绍人,肯定会有机会被引荐认识她的父亲,顺理成章的促成投资,而且还能通过她父亲认识更多的商人与政客,岂不更好。”
“哦~原来你小子是想钓条大鱼啊。”
“哈哈,孺子可教啊。”
“我去你的,你还教上我了!”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番,如少时在朝廷的初学者宿舍内的日常一般。
……睡梦外,金程将一些憋在心里数日的苦楚吐露了出来:“对不起,褚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迦洲附近,某座不知名的小岛上。
褚渊走进“宇宙事务所”,屋内很清静,没有太多噪音,先是看到一个端坐在最里面的男孩儿,十七岁左右,头戴一顶蓝色特里比帽,稚嫩的脸庞半遮半掩,显得很神秘,身形精瘦却挺拔。
岛上熟悉他的人,谈论起他时,总会说出他那句常挂嘴边的:“绅士们,女士们。”,以此来调侃他的年龄,因为这句话往往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错觉,继而让人们误以为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个三四十岁的成功人士,虽然男孩儿的个头跟成年人相差无几,但一看到他的脸,人们往往一笑而过。
男孩儿孤身一人来到这里,除了寻求庇护,还有就是为了实现他远大的理想,给这座岛屿投入启动资金的洲长来探访时,他也经常参与其中,向其请教各种问题,同时还经常给围观的群众说些趣事,逗的许多人都喜笑颜开,给岛上的和谐氛围又添上些色彩。
“你这事务所不就是用来骗钱的幌子么。”褚渊直言不讳的说道。
洒进来的阳光照耀到办公桌的一角,他帽子下的脸埋在阴影里,嘴角上扬道:“欢迎光临,你是今天这里的第一位客人,请坐。”他伸出手,将褚渊请到一旁的木椅上。
褚渊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是机警的看向男孩儿所指的方向,谨慎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男孩十指交叉靠在桌面上,说道:“你可以认为我是个江湖骗子,我也不会计较那些,我们的店铺服务的主旨就是一切以客户的交代行事,从不在任何人任何事上产生多余看法。”
褚渊观察着周遭陈设,特意瞩目到男孩儿头顶的帽子,与屋里的桌子、椅子、墙体的暗色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嗯,继续,请让我对于你们知道的更加详细些。”褚渊道。
少年道:“我了解…你们很多人的背景,如同特情局,我对地球上一半以上人的信息了如指掌,这是创立事务所的根基,如果没有这些实质性的东西,我是没有底气坐在这里的,褚先生。”
“你认识我?”褚渊心里感到一丝惊讶。
“当然,我还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包括,你身边的人。”男孩儿扶了扶帽沿道。
褚渊听后,感到一阵背冷,连眨了几下眼,随后说道:“虽然你知道的信息堪比黑客,可是你门口标语的描述让我感觉很含糊啊,我想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仅凭你的三言两语就相信这家店铺的执行力或是它是否具备代替客户完成心愿的能力。”
“我们当然具备你所说的能力,除了帮客户解决麻烦,我们还会提供很有价值的信息。”少年自信满满的说道。
“比如?”褚渊抬高眉宇,表现的很期待。
少年站起身,缓缓向他走来,徐徐问道:“你还记得多年前你在知迦格机场与萨曼莎的遭遇吗?”
“当然,那些事情,尤其是“人”令我印象很深刻。”褚渊迅速答道,他此刻迫切的想看看眼前的少年还知道多少有关他过去的信息。
“好,那我接着往下说,我们中的一位成员去那个机场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当时跟你们是同一天,但在机场警务处的监控室里,遭遇了伪装成安保人员的敌人的枪击,他从天花板的通风口处摔了下来,最后不到三小时就断气了,等我们赶到时,尸体已经没了温度,手表和耳机都被人掳走了,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任务里要拿到的那封信也不知所踪,第二天从情报里得知是特情局局长派人在暗中阻挡我们的行动,我们的人也是被他们所杀害,而我们在调查他时,得知了他的女儿萨曼莎,那天也在机场出现过,于是我们顺着这个线索一路跟踪调查,找到了第二天你们前往的一个私人别墅,我们只在远处观望,直到你被警察带走时我们都没有靠近。”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你就不怕被他们发现么?”褚渊询问道。
“不必担心,我们伪装的很好,十九世纪以来,特情局是当年金斯特.帕丁顿钦定的除枢纽市政府以外,在整个铸金国权利最大的体制中心,正是因为权利的加持,让这些人变得自满,仗着能每日挥霍无限度的权力,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随着风云变迁与面脸时代的到来,菲尼克斯的最初势力也继金斯特的死亡后被埋葬,特情局的门庭中也尽剩些宵小,腐败的味道在每个管理层人的中间散播开。”
少年见褚渊不为所动,只得再次说出了那个让其忘乎所以的名字:“萨曼莎,据我所知,她会在这几天里有所动向,你所效忠的“朝廷”,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为了能接近这个组织,他们花了大量时间与精力,新总统毕耶上台后,完全失去了对特情局的掌控,菲尼克斯由此独立于国会外,不再参与政府的决策履行权,特情局自此也只听命于他一人,现在的朝廷,已经置于众多虎视眈眈的组织眼中。
在知迦格的商业大厦内,我们的人每天监视着对面特情局大楼里,菲尼克斯与各部门的首脑针对朝廷内部所绘制的人员信息、面具信息以及山洞里每层的细致的分析版图,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展开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规模行动。”
褚渊没有继续追问过多细节,他明白,像这种事情,放到以前很难让人相信,但如今是乱世,以他对菲尼克斯的了解,他不得不加以防范。
接着,他表现出一副突然很豁达的样子,说道:“别小看朝廷,它现在的实力虽说不如以前,但屹立近百年以来,海底的逃生隧道可是还完好如新的,给敌人来个金蝉脱壳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像你们这种刚起步的小组织,呃……,不会受影响吗?”
“没错,有些人会成为他们维持旧思想权威的垫脚石,而有些人则不会再受其摆布,显然,我们是后者,而且具有潜力。”少年凛然道。
“不过,目前想撼动菲尼克斯的权威,好像还差点火候。”褚渊琢磨了一会儿,似自说自话道。
少年随即问道:“什么意思?”
“你们虽然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却无法上前干预,除非彻底铲除,否则等你们的事务所壮大后,一定会去铸金国乃至全世界发展自己的客户版图,到时为了防止你们一家独大,菲尼克斯会在暗中发难,将你们的势力扼杀在扩张阶段,到那时候,他们可会毫不手软的把你们打回原形的。”
“我们和他们根本不属于一个行业,又何来一家独大,放眼眺望,全世界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组织,又有多少模仿特情局的组织,他们除的尽么?”少年反问道。
“和其他人不同,你们的雏形几乎已经将特情局的业务镶盖在内,况且如今正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未来发展,不可估计啊,甚至可能一跃而入云霄呐。”褚渊大为赞赏道。
小歇片刻后,褚渊就起身离开了,留下少年一人坐在椅子上思绪飘游,殊不知,褚渊最后这一句看似恭维的话,已经悄悄地在他心里激荡出一种别样的震颤。
岛屿的中心,陡峭的半山腰处,褚渊乘坐缆车抵达到一座围营在此的别墅小院儿里,一进去,看见的是一个两层小楼,建筑风格很独特,褚渊面对着它,左边似古堡,右边像后现代主义的落地窗,边框学习罗马石柱雕刻而出。
褚渊忽然感到一阵恍惚,似乎精神内部被什么东西割裂了一样,黑色的幻境中,眼见面前的小楼分开成了两半,在同一水平线上拉开了距离。
近乎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褚渊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确定眼前为正常的建筑,而不是会自动变形的。
疑惑之际,他从包中掏出面具扣在了脸上,透过眼孔观察着四周,山间野林,鸟兽杂音听得即为清晰,此时正值下午,接近黄昏,无比高耸的深青遮挡了阳光,一股股寒意与微风从林中轻袭而来。
褚渊用手指丈量起楼房的宽度,他走到院子中心,又胯步测量起地面的直径,围着院子走了一圈,回到中心后,又往左边移动了一点,戴好鸽子面具,望向一圈摇曳的树尖遮蔽的天空,他直接使用念力飞了上去,试图伸手触及顶部,当即将飞出树圈包围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屏障力量将他屏退了下来,褚渊极力抵御着那股冲击力再次望向天空时。
一切则依然那么平静,飞鸟掠过,这说明刚才顶部的撞击对外界没有造成半点波动,反之,从外面向内撞击的效果应该也一样。
至于他丈量尺寸,应该是觉得此刻的布局有着熟悉的感觉,八成是湘门第参考了朝廷总部的内阁设计,由此建成。
“看刚才的景象,我还以为你又在这个地方建造了个小朝廷呢。”褚渊调侃道。
“哈哈,褚兄弟,好久不见,听说这次打了个败仗啊。”湘门第开门见山道。
“确实,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原来只是知道你拥有毁灭银河系的力量,没想到还能有像外面这种的本事啊。”褚渊继续扯闲道。
“诶呦,兄弟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毁灭银河系?我哪有那本事,如果真有,我也不至于躲到这儿来吧!”湘门第苦笑道。
“嗨,别说你了,就连我也是苦不堪言呐。”褚渊看了看忙着斟茶的湘门第,于是客气的说道:“既然你都听说了我的遭遇,那么这次来,我想问问你的看法,或者说向你取取经。”
湘门第顿了顿,问道:“怎么说?”
褚渊直言道:“我想提升一下念力水平,我想达到…至暗级!”
湘门第愣了一会儿,说道:“这可不是一下啊,这属于越级提升了,恐怕很难啊,我用了半辈子时间,才勉强达到吞天级,之前跟你交手后,发现你的实力距离吞天级还差的很远,如今你想够的更高,除非白日做梦,但我很好奇,你今天是发高烧了吗?是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褚渊一脸认真,说道:“我的祖父曾经…是那个时代的失败者,但他依然在宿醉中清楚且有力的训斥过我们这些后辈,不用害怕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因为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可做的再多,我直到现在也没达到能与之抗衡的水平,难道我也是个笑话吗?”
湘门第:“这世界很大,很容易让人迷失本心的,不管父辈以及祖辈成功与否,那都不是你所应该操心的,一个人的底盘很扎实,之后走出的每一步都会非常稳固,因为他始终不忘初心。”
褚渊:“初心?”
湘门第:“对了,兄弟,你的初心还在么。”
褚渊:“我最初的心意…”
湘门第:“关于心这个东西,有的人是先天的,而有的人是后天形成的,如果没有这东西,很容易被蛊惑,或是因半路丢失而一叶障目,最后浑噩度日,假如你的也丢了或是没有的话,劝你一句,兄弟,去找找看吧。”
……
铸金国枢纽市.
市中心医院.
白灵坦克:“这里并不欢迎你们,长官。”
军队领头:“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客人,你就是这么欢迎客人的?作为经济中心的一名商人,或者一直常在这种圈子里打转的人,你们似乎很少谈论政治,而我们的到来,会让你们如获甘霖。”
“这座城市,是人民的,不是政府,更不是军队的,所以,识相点,赶快离开,否则我就要追究你们炸毁我“人体大楼”的责任了。”白灵坦克气愤的摘下氧气面罩,一把扯掉液输,光着脚一瘸一拐的走到军官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数落道。
医院走廊尽头,驴头仔的房间内,“看来纽约要变天了。”捷煞扶起虚弱的驴头仔,晦涩的表达着。
“当当!”白灵坦克的女儿来到这间病房,对捷煞开朗的笑着,迈着开心的步伐走了进来说道:“我来看你们啦!”
“你怎么来这儿了?”捷煞有些疑惑。
“当然是来探望咯,难道来约会么?”猪小姐严肃又俏皮的反问道。
捷煞没有太大反应,只有赵家耀顺着她目光看向的地方,瞅了一眼,是坐在自己身旁一脸阴沉的捷煞,随后急忙打趣道:“哎!这位女士是你的朋友吧!很会开玩笑啊,啊?哈哈哈。”
“你就是驴头仔吧,你们老大离开枢纽市了,说是要修养一段时间再回来,他让我转告你们,以后社团由一个叫“金程”的人打理。”猪小姐走上前来说道。
两名高大的黑衣保镖时刻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啊?你刚刚跟我说的变天就这意思?为什么?他去哪儿了?”赵家耀扭头看向捷煞,问道。
“我也刚知道。”捷煞一脸冷漠,有些迟疑道。
忽然,外面走廊的一声声枪响打破了医院原本安宁的氛围。
几人疑惑且惊讶的神情与捷煞的沉着形成鲜明对比,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既然来的这么快。
枢纽市是本国内最晚被攻陷的城市,因为这次入境的队伍隶属暴政军统部下的其中一个将军所带领的,他们的战略部署很简单。
从本国的国界线上多个突破点切入,由四周向中心扩散式占领,外围最难攻破的是骆杉基与拉斯尤金斯这两座大都市,其他的城市在本国地域中分布较为广泛,更多的则是一片又一片的荒漠地带,和一些易攻难守的小型城市。
所以他们更认为枢纽市作为军统的曾经执政地,加上对这里的了解,应该在攻陷时会比其他大都市容易些。
结果也确实如此。
枪响过后,走廊里的人声嘈杂,四处逃散,求救以及呼喊声不绝于耳。
那个高大的军官带领着几名士兵从病房中走了出来,同时挟持着白灵坦克,几个牲畜人护士走上前来阻拦,被军官毫不留情的全部击毙了。
“我们是奉弗兰姆将军之命,带人回去,若再有人阻拦,便是这个下场。”军官高昂的大喝道。
猪小姐和她的两个保镖,以及捷煞、驴头仔几人共同扒着门框边,偷偷地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