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铁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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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

白天钟建国到厂里要工资,但康泽他们不仅没有给他,反而出言讥讽。大部分曾经的同事都跑过去看热闹,却没有人为他说一句话。钟建国脸皮薄,想着等人少的时候再回厂里。

晚上,厂里的工人大部分都已经走了,留下几个人还在做着收尾工作。

钟建国对厂里的内部环境极为熟悉,绕开正在工作的工人,直接上了老板的办公室。

康泽几人还在吃饭喝酒,钟建国站在窗口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辛辛苦苦干了三年活儿,工钱没拿着,他们倒是在这里吃着山珍海味。

钟建国推开走了进去,还把正在喝酒的几人吓了一大跳。当时老邱也在场,已经喝的有些许醉意。

钟建国一改往日老实巴交的模样,指着康泽他们厉声说:“今天,我一定要拿着钱,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说着,拿出一把小刀,抵着自己的脖子。

康泽几人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老邱。老邱咬了咬牙,但也没说什么。见老邱无动于衷,三人立刻胆子大了起来。

姚江指着钟建国怒道:“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钟建国也不惧,来的时候就铁了心的,要么拿钱,要么送命,这个时候当然也不能示弱。钟建国说:“我不要多余的,就要属于我的那份工钱。”

姚江平时就骄横跋扈,现在喝了酒,又是在自己的地盘,哪儿容得他在这儿胡搅蛮缠。当下,姚江就要操起板凳,给这个不懂事的小子几下。

但老邱干咳了几声,说:“有事慢慢说,干嘛一上来就寻死觅活的。”

康泽笑嘻嘻的倒了杯酒,对钟建国说:“你把这杯酒喝了,我立马把钱结算给你。不就是几万块钱嘛,又不是多大事儿。”

“真的?”钟建国顿时软了下来。

康泽说:“邱警官也在这里,你不信我们,总该信他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钟建国放下刀,接过康泽手中的酒,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酒里,不会有毒吧。”

康泽立刻来气了:“瞧你说的,我总不至于当着警察的面给你毒酒吧。你喝不喝,不喝就把酒给我。”说着,伸手要去抢夺钟建国手里的酒。

钟建国赶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伸出手,将酒杯倒置:“我喝完了,可以给钱了吧。”

姚江很不快:“老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可没打算给钱啊。”

钟建国立刻明白,他们是在耍自己,双眼通红,举着刀对着他们:“你们耍我?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就要冲上前。可刚走两步,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倒了下去。

老邱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几个箭步冲上去,摸了摸钟建国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只是昏倒了。他满脸怒容的质问康泽:“你给他喝了什么?”

康泽耸了耸肩,说:“还能是什么,几片安眠药,死不了人。”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老邱可在这三人身上得了不少好处,于是说:“行了,等他醒了就把钱给人家,老这么闹太不像话了。”

康泽点了点头,说:“当然。老邱,再过来喝两杯?”

老邱说:“不了,今天哪儿还有心情喝酒。”

说着,老邱走出了办公室。康泽站在窗口那里,见老邱走出了厂房,才安心下来。

(以上是老邱的回忆,接下来,则是渐渐清醒的卫青山说的。)

姚江说:“真要把钱给他?”

“给?”康泽面色冰冷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钟建国,不屑的说,“我就是洒大街上,也不想给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穷酸小子。等一下叫两个人上来,把他抬出去扔了,明天就说已经给他钱了,是他自己喝醉了,把钱弄丢了。”

姚江邪恶一笑:“还是你厉害。”

卫青山见地上的钟建国抽搐了几下,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老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上前摸了摸钟建国的鼻息,钟建国已经停止了呼吸。卫青山吓的坐倒在地上,指着钟建国哆哆嗦嗦的说:“他,他死了!”

“什么?”康泽和姚江跑过去,又是摸鼻息,又是听心跳,才确定钟建国死了。

康泽脸都吓绿了,颤颤巍巍的说:“怎么会,几颗安眠药就死了?”

“是你让他喝的,现在人死了,你说该怎么办?”姚江顿时又慌又怒,把责任全往康泽身上推。

康泽冷笑一声,说:“我告诉你们,我蹲大牢,你们也别想跑。”

姚江一脚踩在钟建国的脸上,恨不得把他的头踩爆:“嘛的,一条贱命,要死还拉我们几个垫背。”

康泽很快冷静下来,瞅了眼外面的炼钢炉:“把他扔到那里。”

康泽扫视了一遍两人,加重语气,说:“别干愣着,要等其他人上来看见尸体,我们就全完了。”

卫青山咽了咽口水,三人抬着钟建国往炉子里一扔。火红的铁水,瞬间将钟建国点燃。可钟建国,却忽然睁开眼睛,痛苦的嚎叫着。三人吓的魂不附体,他们不确定,钟建国刚才到底死没死。

下面干活的工人听见声音,还朝上面愣着的三人喊:“老板,刚才是什么声音?”

沉着冷静的康泽喊道:“没什么,估计是风大。”

冶炼厂内机器的声音很大,钟建国那几声喊叫,也只是隐隐约约能听见一点。

那之后,张翠花来厂里找他们要人,他们就对她侮辱谩骂,一直到了张翠花站在厂门口血溅当场的那一天。

房间内,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几人,全都沉默不语。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红色的雨越下越大。

丁朋冷冰冰的看着两人,说:“都交代清楚了?你们要找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

卫青山和老邱对望一眼,又都低下了头,显然是不想全部交代。而且他们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刘跃浩一拳将老邱打翻在地,恶狠狠的说:“都到这时候了,还想隐瞒。”

老邱把目光投向丁朋:“你就这么纵然他们打人?”

丁朋耸了耸肩,向门口走去,然后对刘跃浩他们说:“注意分寸。”

刘跃浩笑眯眯的说:“放心,我有经验。”

丁朋关上了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哀嚎。

丁朋叹了口气,眼睛看向楼梯上来的第一个房间。那里住着那个神秘的孟婆婆,之前好像听她说,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或许她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几个离开红花镇。

于是,他走过去,敲响205的房门。

孟婆婆打开了门,她看起来矮小而瘦弱,手上一直端着那个碗,碗内,是浑浊的汤。

还没等丁朋开口,孟婆婆就说:“进来吧。”

看来,孟婆婆是早就想到,丁朋总有一天,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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