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前。
李文德跟在张倩的后面,一路小跑,由于丁朋实在跑的太快,他们很难追上,但不重要,只要张倩在就好。张倩的警察身份,给了李文德一次勇敢面对的机会。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害怕村长沈田,以至于在面对比自己晚一辈的沈乐时,也会将这种恐惧感带到沈乐的身上。沈田的手段固然毒辣,但对村里与他亲近的人,态度还是不错的,恩威并施的手段,沈田运用的不错。
刚刚到烤烟房门口,就听见了沈乐痛苦的叫声,李文德没来由的全身冒冷汗。如果沈乐在里面吃了大亏,那么沈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想到这里,李文德恨不得给自己两大嘴巴子,自己的女儿都这样了,还想袒护那个混蛋。
当他看见丁朋硬生生将沈乐的手折断时,惊讶和恐惧中,还带着一丝兴奋。沈乐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虽然对他们这些长辈还算客气,但那也是因为沈田一直在压住着沈乐,李文德能感觉到,沈乐从来没有把他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从今天给自己两巴掌就能看出来。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她正蜷缩在烤烟房的土墙下瑟瑟发抖,全身的衣服被撕烂了七七八八,虽然重要部位被李若红拼命的遮掩住,但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如此羞辱,以后在村里全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由于张倩大声叫喊的缘故,李若红将视线从丁朋身上移开,落向了这边,她的目光和李文德的目光交汇——李文德第一次从女儿的眼神中看到了憎恨。
李文德想要过去将李若红接走,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把猎枪的枪管从后方伸了过来。那把猎枪他认得,是黄吉的猎枪。
黄吉是沈田的表弟,也就是沈乐的表叔,沈家之所以在村里能如此蛮横,就是因为这两表兄弟够狠。黄吉小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嗓子出了问题,说话声音犹如破钟烂鼓,再加上家里穷,一直也没取上媳妇。沈田收留了他,黄吉自此与沈田为伍,什么都听他的。
黄吉很爱他这个侄子,一直视如己出,在听到沈乐说是丁朋将沈乐的手打断时,就将枪口对向了丁朋。黄吉深知沈田的性格,沈乐杀了人,就不能让消息传出去,否则沈乐一定会吃牢饭。
既然要杀掉在场的所有外乡人,那么最先杀掉的,肯定是最有威胁的。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开枪,手上的猎枪很老了,但黄吉使的却很顺手,枪里的钢珠喷发而出,打在了丁朋的前胸。
丁朋瞪大眼睛,满是愤怒的盯着沈田他们,双膝跪地,双手杵在地上。弹珠深嵌在他胸前的肉里,有一颗卡在心脏处,随着心脏的跳动,一阵阵刺痛袭来。血液顺着伤口落下,犹如雨滴一般。
张倩惶恐的转过了头,可还什么都没说,就被黄吉一枪托砸翻在地。
李文德愣在当场,他想去救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心狠手辣的沈田兄弟还会做出什么事。可他不敢去,长期在沈田的压迫下的他,在看到沈田神色变化时就失去了所有血性。
沈田则微笑着对李文德说:“文德啊,我对沈乐的所作所为深感抱歉,你先带小红回去,咱们先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了。咱们村的人,一定要团结。还有啊——”
他又对其余十几个早就看呆了的小伙子说:“你们也回去吧,告诉你们家大人,今天晚上谁也别出家门,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好。”最先反应过来的、年纪稍大一些人赶紧拉着其他人一起走,他们早就想走了,这种闲事他们可不想管。
等那些年轻人都走了以后,沈田又看向了李文德父女。李文德将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套在李若红的身上,说:“走,咱们回家。”
“不,我不走。”李若红冷冰冰的回答,“从今往后,我就没有家了,你也不是我爹,我也不是你女儿。”
李文德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若红:“傻孩子,你说什么呢。走,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再说。”
李若红一把将李文德推开,歇斯底里的指着躲在沈田后面的沈乐说:“他把我弄成这样,你居然屁都不敢放,你还是我爹吗?”
“我——”李文德满脸羞愧,可要他反抗沈田,他还没有这个勇气。
沈田微笑着说:“小红啊,你放心,你的声誉是被我沈家毁的,沈家一定会负责到底。”
李若红哭喊着:“负责,你怎么负责?我的同学,我的老师都因为我死了,都死了,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沈田没有回答李若红的话,而是看向李文德:“文德啊,我听村里人说,今天沈乐打了你?”
李文德不敢说话,而是垂下了头。
沈田回头看向沈乐,轻声说:“孩子,你打了你文德叔,是真的吗?”
沈乐惊恐的看着沈田,颤抖着声音说:“是,是文德叔不让我亲近小红,我才——”
沈田摆了摆手,说:“那就是打了,你小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做人一定要懂礼节,长辈就是长辈,晚辈就是晚辈。况且,小红马上就是我们沈家的媳妇,文德也将成为你的老丈人,你今天敢打老丈人,明天就敢打你爹。”
沈乐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赶紧解释:“不,爹,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田抓住沈乐那只断手,淡淡的说:“你啊,做错了事就要罚,这样吧,反正你这只手也废了,不如砍下来就当给你未来的老丈人赔罪。”
“不,不,爹,不要。我可是你儿子,亲儿子。”沈乐想缩回手,可自小娇生惯养的他,没有沈田的力气大。
沈田摇头道:“儿子啊,如果今天我不给你惩罚,那明天村里人就会怀疑我的权威。上次因为小蓉的事情,村里人已经对我产生了疑虑。孩子,记住,这是爹给你上的最有意义的一课——人要立住脚,不仅要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哟,那里刚好有把刀。”沈田拉着沈乐走向刚才掉落地上的柴刀,他捡了起来,将沈乐那只骨头断裂的手压在地上。
“不,不要,爹。”沈乐拼命的缩着手,沈田干脆将膝盖压在沈乐的脖子上,以防他乱动。
“儿子,一只手而已,待会儿让你表叔给你处理处理,不会丢命的。”沈田举起刀,看准地方,手起刀落,干脆的将沈乐的手齐肘砍断。
“啊!”沈乐那犹如杀猪般的叫声,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刘跃浩被惊的不敢说话,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的手,说砍价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刘跃浩扭头看向李若红:“班长,快带丁老师走。”
李若红马上反应过来,跑到丁朋的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老师,我们快走。”
可丁朋的身躯却变的很重,一股股黑气顺着伤口冒出,被打入身体的钢珠顺着伤口被挤了出来,李若红听到丁朋用微弱的声音说:“去救他们三个,我把他们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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