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风有些凉,丁朋走在冷清的街上,偶尔的会遇到几个人,都是匆匆忙忙的赶回家。
看了看天边,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随后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星空渐渐被乌云遮蔽,风中夹杂着些许湿冷的水气。紧了紧衣领,继续往前迈步。
刘跃浩他们说的那家烧烤店离学校并不远,步行个七八分钟就能到。估计是刚下自习课就来了,大半夜的学生敢约老师出去吃宵夜,这倒是不多见。
前边有个摊子,撑着几把方形的大伞,老板正热火朝天的烤着串。今天天气虽然不好,但顾客还是蛮多的。
丁朋还没有走到摊子前,刘跃浩就挥舞着胖乎乎的大手,喊道:“老丁,这儿呢。”
丁朋一愣,哟,今儿个胆子够大,从丁老师都喊上老丁了。
丁朋走到他们坐的那张桌子边坐下,刚好四个人,一人一个方向。除了刘跃浩的兴致高以外,其他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司徒双气鼓鼓的坐着,夏伟则还是那副萎靡的样子。
刘跃浩朝着老板喊:“老板,来一百串羊肉串。”
丁朋瞪大了眼睛,看着刘跃浩:“你吃得了那么多吗?”
刘跃浩嬉皮笑脸的说:“这不是你来了嘛,要不再整点小啤酒?”
丁朋邹了邹眉头,说:“学生喝酒,不合适吧。”
其实背地里他们三人肯定也会整两口,但自己身为老师带着学生喝酒,传出去太不像话了。
“也是。”刘跃浩拐了拐一旁的司徒双,“嗳,一晚上臭着个脸,既然出来了就开心点嘛。”
司徒双这才反应过来,举着茶杯对丁朋说:“那我就以茶代酒,敬老师一杯。”
说完不等丁朋表示,就一口喝了下去,喝的时候还呛着了,引来一阵咳嗽。
丁朋看出来了,他们这是有事,估计是有什么事想求自己。于是丁朋干脆说道:“我看你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说说吧,有什么事,只要不太过分我都能答应。”
司徒双尴尬的笑了笑,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说:“老师,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们都很喜欢你。从小到大遇到那么多老师,真正能做到亦师亦友的,也只有你了。”
“不是,你的话让我听的心里毛毛的。”丁朋越听越糊涂了,这不像是说事儿,倒像在留遗言。
司徒双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说:“学校要分班的事,我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他们过几天就要来给我办退学。我们三儿小学就是同学,当初胖子要来读民办一中,我也想跟着来。虽然家里人不太高兴,但还是同意了。好兄弟嘛,去哪里都要整整齐齐的。”
丁朋算是听明白了,司徒双家和夏伟家一样,都想让自己家的孩子去更好的地方发展。劝解说:“学校分班只是有那个意思,这不还没落实嘛。”
司徒双红着眼睛,带着哭腔说:“老师,你还不明白吗?司徒家根本不在乎,他们要的只是面子。一旦分班,以我们现在的成绩是进不了尖子班的,那么我就成了家里最大的笑话。”
“我——”丁朋感觉到很无力,以前民办一中虽然也有老师建议采用分班制来提高升学率,但家长们都很反对。再加上李杰也没有同意,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李杰死了,何全立刻就迫不及待的将分班制提上日程,这对于成绩差点学生确实不太公平。
看来,夏伟家也不会在乎下次月考,夏伟数学成绩能不能考上一百分已经不再重要了。
丁朋的心虽然很痛,但确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转头看向刘跃浩:“那么你呢?”
刘跃浩摇了摇头,说:“我父母很少管我,只要能顺利毕业就成,只是——”
刘跃浩看向司徒双和夏伟,只是他们三个再也不能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做好兄弟了。
丁朋深深了吸了口气,说:“好了,我明白了。夏伟,这次数学成绩下滑,也是因为和家里的矛盾吗?”
夏伟点了点头,将头埋到更深了,嘟囔着嘴,说:“他们(父母)让我自己善后,准备联系国外的学校。那天考数学,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所以没什么心情应付考试。”
学生容易情绪化,家里如果发生什么变故,对他们的发挥都是很有影响的。
丁朋叹了口气,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开导你们,父母的选择也许在当下看来和你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不会害你们的。我作为老师,只能说,不管去哪里学习,学生当以学业为重。”
或许在几天前,丁朋会告诉他们,要做一个有想法有理念的年轻人。但经历过今天的种种,他发现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无奈,不是光有理想和抱负就能完整且美好的过完这一生。
“烤串来了。”老板将满满两大盘子的羊肉串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香味飘散,正如年轻人的火辣和热情。
丁朋抓起一把,笑眯眯的说:“来,撸串,不管怎么说,我永远都是你们的朋友。”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对,说的对。”
吃饱以后,夜已经深了,四人分道扬镳后,丁朋又回到宿舍,却怎么也睡不着。人如风中残叶,早已是身不由己。
司徒双很少回家,回去了家里人也不待见,索性在离家最近的一间套房内居住。开门进去的时候,灯却是亮着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她和司徒双有六七分相似,正是他的双胞胎姐姐司徒晴。
司徒晴将书合上,扉页上写的名字却是司徒双。司徒晴冷冰冰的看着司徒双,这让他很恼火。司徒双说:“你怎么进来的?”
司徒晴说:“这套房子也是家族的产业,只要是司徒家的地方,我都可以去。”
“你——”司徒双本来想发火,却硬生生的忍住了,“随你的便。”
司徒晴说:“你的课本里干干净净,连份像样的笔记都没有,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读的书。”
司徒双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要你管,我就是不成气候行了吧,显得你能。司徒家的产业以后由你继承,我能养活我自己。”
“养,靠什么养?”司徒晴嘲讽道,“靠你那几个考两分的朋友?”
“不许你侮辱我的朋友。”司徒双咬牙切齿,抡起拳头冲上去。司徒晴虽然高傲,但毕竟是女孩子,吓的缩成了一团。
司徒双压制下了火气,看着被自己吓的瑟瑟发抖的姐姐很内疚,长长的吐了口气,说:“对不起。”
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司徒晴见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居然会跟自己说对不起而感到惊讶,喃喃自语道:“他——是不是病了?”
天空下起了暴雨,雨点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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