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帝丹高中的钟楼，二年级A班的玻璃突然震颤起来。“松本沧介！羽生徵！”班主任的怒吼撕裂早读的书声，惊起梧桐树上整群白鸽。羽毛扑棱间，前排女生慌忙护住被震得移位的课本，后排几个男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只见教室后排，金毛少年正把自制的微型烟雾弹往同桌怀里塞，而素来清冷的羽生徵竟破天荒配合着拉开窗闩，两人周围还散落着疑似改装过的闹钟零件。松本沧介的指尖还夹着滋滋作响的电路元件，听见怒吼反而笑得愈发灿烂。晨光掠过他翘起的金毛，淡紫色眼眸弯成狡黠的月牙，朝着炸毛的渡边老师抛出个wink：“老师别紧张嘛！”他晃了晃掌心泛着蓝光的装置，金属零件在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危险光芒，“这可是我和shou酱的最新发明，经过三十次安全测试的！”
羽生徵攥着半块电路板的手微微收紧，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窗外飘进的风卷起他垂落的刘海，露出眼底压不住的雀跃。明明方才组装时还目睹某个环节线路接反，此刻却鬼使神差地点头附和：“最多...最多只会有小惊喜。”课桌下，两人悄悄交握的指尖正传递着只有彼此知晓的电流，比任何安全承诺都炽热。
渡边老师的粉笔“啪”地折断在讲台上，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课桌上东倒西歪的零件，以及那两个笑得无辜的少年，太阳穴突突直跳：“松本！羽生！现在！立刻！给我到走廊罚站！放学前必须叫家长来！”
窗外的蝉鸣都因这声怒吼戛然而止。他扯了扯被汗水浸湿的领带，想起一年前初见时两个少年人畜无害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发疼——什么乖巧新生，分明是两个混世魔王！上周用化学试剂调配出彩虹喷泉，前天把物理实验室变成了烟雾迷宫，如今又不知道捣鼓出什么危险玩意儿。他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在心底哀嚎：再这么下去，自己怕是活不到退休了！
“好嘞～”
“是。”
晨光斜斜切过走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挪出教室。松本沧介晃着沾了电路碎屑的校服下摆，故意把脚步踩得像企鹅摇摇摆摆；羽生徵则垂着眼，偷偷将半截未完成的机械零件塞进裤兜。
“叫家长？”松本沧介突然转身，淡紫色眼眸弯成月牙，却掩不住眼底转瞬即逝的黯淡，“老头子上个月刚喝完最后一瓶清酒。”他仰头望着飘着几缕云的蓝天，金毛被风掀起又落下，“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又拿皮带抽我改装闹钟的手。”
羽生徵喉头发紧。他记得系统日志里冰冷的记录：松本隆司，因酒精性肝硬化于四个月前死亡。那些深夜里金毛少年独自调试电路的身影，那些藏在恶作剧背后的沉默，此刻都化作酸涩的？潮水漫上心头。
“我妈去冰岛追极光了。”他岔开话题，掏出兜里的薄荷糖，银色糖纸在阳光下晃了晃，“说要等看到'绿精灵跳舞'才肯回来。”指尖不经意擦过松本沧介冰凉的手背，两个被系统设定的“虚假身份”，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走廊尽头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将少年们未说出口的叹息，轻轻卷进了秋日的风里。松本沧介踮脚撞了撞羽生徵的肩膀，淡紫色眼眸弯成狡黠的月牙，发梢扫过对方泛红的耳尖：“别皱着眉啦，再皱就成小老头了！”他突然凑近，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影，wink时眼角泛起的流光像撒进银河的碎钻，“与其这样，不如想想...”少年故意拉长尾音，指尖轻点在羽生徵掌心画圈，“放学后骑机车去湘南海岸看落日？我新改装的引擎能追上晚风哦！”
风掠过走廊的金属栏杆，掀起两人校服的衣角。羽生徵望着少年发旋上沾着的粉笔灰，突然想起无数个曾孤身穿越的位面——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夜晚，那些无法言说的离别。而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带着松本沧介特有的电子薄荷香。
“好啊。”他抬手替对方拍掉肩头的灰，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或许这个总爱闯祸的金毛少年，就是命运给予的最特别的补偿。那些曾以为遥不可及的温暖，此刻正化作细碎的星光，悄然填满他千疮百孔的灵魂。
……
渡边老师攥着听筒的手微微发颤，电话线另一头的忙音刺耳得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方才在教务处拨通羽生家电话时，背景里突然炸响尖锐的警笛声，还未等他开口，只听见羽生奈绪急促的声音：“抱歉！这边突发状况...稍后联系！”紧接着便是仓促的挂断声，徒留他对着听筒发怔。
他下意识转头望向走廊，被罚站的两个身影正趴在围栏上窃窃私语。松本沧介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羽生徵耳尖泛红地轻推他一把。晨光落在少年们晃动的影子上，镀着层朦胧的金边。
办公室窗外传来下课铃响，渡边老师盯着通讯录里“松本家长”那栏被划掉的电话号码，突然想起档案袋里潦草的死亡证明。酸涩感漫上喉头，他重重叹了口气，将未说出口的训斥，化作了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节奏。
晨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两个少年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松本沧介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羽生徵垂眸聆听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渡边明乃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这对总爱闯祸的学生，心底突然泛起一丝柔软。
他们总把实验室弄得一团糟，却会悄悄给流浪猫搭避风的小窝；将课堂搅得鸡飞狗跳，可每次同学遇到麻烦，冲在最前面的也是他们。看着松本沧介故作轻松的笑脸，想起羽生徵电话那头急促的警笛声，渡边明乃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教师手册——这些在岁月里跌跌撞撞的孩子，不过是想用张扬的外壳，藏住心底最柔软的渴望。
风掠过走廊，卷起少年们的校服衣角。渡边明乃轻叹一声，转身回办公室时，悄悄把未写完的检讨书塞进了抽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