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一年七月初七，威海卫船坞。
潮水退去的滩涂上，三艘鹰船龙骨泛着青铜色的冷光。李琰的指尖抚过新铸的炮管，触感竟如活物般微微搏动——管壁内螺旋状的膛线并非人工雕刻，而是用青铜树汁液腐蚀出的天然纹路。
寻常鹰船配佛郎机炮四门。宋应星的白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老举人手中的《军器图说》正自动翻到水战篇，但若以蒸汽机推动子母铳...
书页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出九尊巨鼎的虚影。每尊鼎耳都延伸出炮管，与眼前鹰船上的改良炮位完美重合。柳明璃腰间的银铃无风自动，她指尖轻触炮身，青铜树叶饰物突然与膛线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激出细密的蓝色电光。
大人！试炮准备完毕！王铁锁的吼声从船舱传来。他肩扛的弹药箱上，工部火漆印正在融化成九瓣莲形状......
鹰船底舱的蒸汽机房内，十二个青铜锻造的活塞正以人呼吸的节奏运转。李琰将磁石腰牌贴在锅炉表面，金属竟被吸得微微凹陷——钢板内层密密麻麻嵌着与九鼎相同的螺旋纹！
这不是蒸汽机......宋应星用银针挑开压力阀，阀芯里蜷缩着条青铜色的小蛇，蛇身上的鳞片刻满《永乐大典》的页码，他们在用青铜树根须做动力！
小蛇突然暴起咬向老举人。李琰的匕首斩断蛇头，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冒着硫磺味的蒸汽。更骇人的是，蛇身落地后仍在扭动，渐渐长成微型炮管的形状——与鹰船上正在安装的主炮分毫不差！
柳明璃突然割破手指，将血滴在蛇形炮管上。血液在金属表面游走，最终组成个残缺的海图，图中标注着除夕子时，龙吐珠于成山头的血字。
午时三刻，鹰船驶入试验海域。李崇远亲自调整的炮口仰角，绣春刀尖反射的阳光在靶船上烙出九瓣莲光斑。
第一发，普通弹！
炮响如雷，炮弹却在空中突然解体。数百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算珠暴雨般砸向靶船，将船板凿出无数九边形孔洞。海水从孔中涌入时，竟发出类似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第二发，链弹！
旋转飞出的双球链弹突然在空中变形。铁链节节断裂，每个链环都展开成微型刀轮，将靶船桅杆削成螺旋状的木屑。这些木屑落水后不沉，反而聚集成个浮动的九头蛇图腾。
宋应星突然将《天工开物》掷向海面。古籍在触水瞬间燃烧，火焰组成二十八宿中的斗宿图案。老举人嘶声喊道：炮弹在重组海底青铜树的神经网络！
仿佛印证他的话，第三发试射的榴弹刚出膛就自行转向，拖着靛蓝色尾焰直扑海底。片刻寂静后，整片试验海域突然沸腾——无数青铜根系破水而出，每条根须顶端都卷着具身穿水师服饰的干尸！
暮色降临时，最大的鹰船突然剧烈震颤。甲板接缝处渗出靛蓝色汁液，这些液体在月光下凝成无数细丝，将船帆编织成张巨大的《九鼎熔铸图》。
不对劲！王铁锁的钩镰枪劈向主桅。木屑飞溅中，桅杆内部竟是中空的——里面盘踞着条青铜与血肉混合的怪蛇，蛇身每隔三寸就嵌着个工部制造的蒸汽阀门！
李琰冲向船舵，却发现舵轮已与甲板长成一体。磁石腰牌吸附处，钢板如活物般翻开，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齿轮组——每个齿轮都刻着不同的孔府藏书楼阁名称，最中央的驱动轮上，用银钉固定着张威海卫婴儿的出生帖！
砍断锚链！李崇远的绣春刀闪过寒光。断裂的铁链坠入海中，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众人惊骇地看到，海底深处有团巨大的阴影正在上升——那是数百具用水师铁甲拼接成的机械海妖，其胸腔位置的空洞里，旋转着九尊微缩的青铜鼎！
柳明璃的银铃突然炸成粉末。这些金属尘埃在空中组成个倒计时沙漏，上方的除夕二字正被最后一缕青铜汁液填满。她腰间的青铜树叶自行飞向机械海妖，在接触瞬间，所有鹰船上的火炮同时自动转向，瞄准了威海卫炮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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