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与宋应星论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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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二年腊月初八,登州讲武堂藏书阁

烛火在青铜灯树间摇曳,李琰的指尖掠过《天工开物》的残页,墨迹突然渗出靛蓝色汁液,在纸上重组为《九鼎熔铸图》的变体。宋应星的白袍在蒸汽中鼓荡,老举人手中的青铜矩尺突然吸附在砚台上——这方端砚的冰纹竟与威海卫妖树的年轮一模一样。

格物致知,本为穷究天理。宋应星的银针挑开书页夹层,露出底下用辽东参行银票裱糊的笔记,但若器物反噬其主,便是入了魔道!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灯树分枝,链梢铃铛触及某盏青铜灯时,整座灯树突然扭曲变形。那些看似装饰的枝桠,此刻如活物般伸展,在穹顶投射出微缩的泰山封禅台模型——台基九宫格里,赫然嵌着九尊与威海卫妖树同源的青铜鼎!

子时更漏滴尽,李琰展开宋应星亲绘的《九鼎疑阵图》。磁石腰牌扫过图纸时,朱砂标注的玉皇顶三字突然渗血,在宣纸上晕染出女真文咒语。

徐光启曾言,泰西格物重在数理推演。宋应星将青铜矩尺按在血渍上,尺身二十八宿的鬼宿亮起蓝光,但白莲教的妖器,却是以《易经》为表,《鲁班书》为里!

老举人突然撕开《天工开物》封皮,夹层中竟藏着半张焦黄的《永乐大典》残页。当纸页贴近灯树时,那些青铜枝桠突然暴长,将藏书阁四壁的兵器架绞成碎片。飞溅的刀剑残片在空中组成八卦阵,每片锋刃都映出妖树汁液流动的轨迹!

看这里!柳明璃的银链击碎某块地砖。

青砖下的暗格里,九枚刻满生辰八字的青铜钉正随妖树呼吸震颤。每根钉尖都延伸出细如发丝的铜线,连接着藏书阁每本书的锁线——这哪里是书院,分明是座以典籍为养料的活体九鼎!

三更雪急,宋应星在沙盘上推演九鼎原理。老举人以朱砂画下《河图》数理,李琰却将磁石腰牌按在五位——牌下的精铁砂突然暴起,凝成威海卫妖树的微缩模型。

白莲教逆练格物之理。宋应星的白须挂满霜花,他们将地脉龙气引入青铜器,使死物生灵...

话音未落,沙盘突然塌陷。三百粒铁砂化作活蚁,衔着《九鼎熔铸图》的碎片钻入地缝。柳明璃的青铜树叶飞向蚁群,叶片在触及铁砂的刹那,竟浮现出徐光启用拉丁文写的批注:NonestDeusinmachinis(神不在机械中)!

《奇器图说》里缺失的第十三章!宋应星突然翻开邓玉函的译本,空白页上正渗出妖树汁液,原来王徵与邓教士早看破机关术的祸端!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藏书阁的立柱突然扭曲变形,露出内层精钢锻造的《崇祯历书》星图——那些标注日月食的朱砂点,此刻全变成了旋转的九瓣莲!

五更天光破晓,李琰劈开讲武堂地窖。九尊青铜鼎围着的不是祭坛,而是台精密的浑天仪。仪器的黄道环上刻满《易经》卦象,但赤道环却是用《几何原本》的定理重新校准。

以西洋数理解华夏天道......宋应星将青铜矩尺插入仪器的枢轴,徐玄扈竟早我们十年勘破九鼎命门!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浑天仪的极轴。当青铜树叶触及刻度盘时,整台仪器突然自行运转,投影出的星图中,威海卫妖树的位置正被二十八宿的危宿锁定——那是徐光启在《崇祯历书》中反复修正的凶星!

冬至子时,危宿当空。李琰的磁石腰牌吸附在投影上,妖树的弱点不在根,而在冠!

突然,浑天仪炸成碎片。飞溅的青铜残片在空中组成《天工开物》的末章标题:重器篇,国之凶吉,在德不在术。

朝阳穿透硝烟时,宋应星站在讲武堂废墟上。老举人手中的青铜矩尺已断成九截,每截都刻着《九鼎熔铸图》的局部。

白莲教错解了格物真谛。他将断尺掷向东海,器物本无正邪,人心才有善恶!

柳明璃的银链突然指向泰山方向。链梢的青铜铃铛无风自鸣,三百里外的玉皇顶上,孔府铸造的九尊毒火神炮正在晨光中缓缓转向——炮口所指,赫然是威海卫妖树冠顶的九瓣莲!

李琰怀中的《天工开物》残页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宋应星未曾写完的跋文:后世若见青铜活物,当知华夏道统未绝......

海风送来蒸汽机车的轰鸣,那支失控的装甲车队已抵泰山脚下。而东海之上的龙吐珠,此刻正将灭世炮口,缓缓对准了华夏文明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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