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十月初一，威海卫军港
惊涛拍打着钢铁船舷，李琰的掌心按在“镇海龙”号的装甲外板上，触感竟如活物般微微搏动。这艘形似巨鲸的怪物通体泛着青铜冷光，铆钉缝隙间渗出的不是沥青，而是威海卫妖树的靛蓝色汁液。宋应星的白袍被蒸汽熏得焦黄，老举人手中的青铜矩尺突然吸附在螺旋桨轴上——精钢锻造的桨叶表面，赫然刻着《九鼎熔铸图》的阴文！
“载炮三十六门，配改良火龙出水。”柳明璃的银链绞住蒸汽阀门，链梢铃铛在高压下结满冰晶，“但真正的动力舱在……”
话音未落，底舱突然传来金属撕裂声。李崇远的绣春刀劈开铁门时，九尊青铜鼎正围着一口沸腾的血池——池中浸泡的不是煤炭，而是三百具天启年间水师将士的尸骸，他们的脊椎被改造成活塞杆，正将五脏六腑泵入锅炉！
试航的号炮震碎晨雾，铁甲舰犁开的海浪突然冻结。李琰的磁石腰牌飞向舵轮，吸附处掀开的暗格里，蜷缩着名七窍流血的侏儒“领航员”——其天灵盖植入的微型浑天仪，正与威海卫妖树的九瓣莲同步旋转！
“航向不对！”宋应星将《天工开物》按在罗盘上。
书页“舟车篇”的图文化作锁链，暂时捆住失控的船舵。柳明璃的银链击碎舷窗，窗外骇浪中浮现出九条青铜巨蟒——这些由妖树根系幻化的海怪，正将舰船拖向深海某处发光的水下山脉！
“看仪表盘！”王铁锁的钩镰枪挑开铜罩。
气压表的指针在“龙吐珠”与“泰山封禅”两个血色刻度间疯狂摆动，玻璃罩内浮现出微缩的孔府藏书阁立体图。
午时，铁甲舰突然下潜。李琰撞开的密封舱门后，赫然是条青铜管道构筑的甬道——壁上悬挂的不是救生圈，而是九百九十九颗刻着《永乐大典》页码的水师亡魂颅骨！
“这不是战舰……”宋应星的青铜矩尺插入管道接缝，“是九鼎系统的水下运输器！”
尺身二十八宿的“箕宿”亮起血光，映照出管道尽头骇人景象：直径千丈的青铜鼎阵正在海底运转，每尊鼎耳都延伸出炮管状触须，正将妖树汁液注入铁甲舰的蒸汽机。柳明璃的银链绞住主鼎耳，链梢传来的震动频率竟与泰山地脉完全同步！
“起锚！”李崇远一刀斩断锚链。
断裂的铁链坠入深渊时，众人惊见海底山脉竟是条沉睡的青铜巨龙——龙脊处的鳞甲缝隙间，正渗出与威海卫妖树同源的靛蓝色汁液！
黄昏的暴风雨中，铁甲舰突然金属化。甲板长出青铜倒刺，炮管分裂成九头蛇状的触须。李琰的磁石腰牌炸裂，碎片在舰桥上钉出二十八宿阵图。
“徐阁老的手笔！”宋应星指向罗盘柜。
柜内藏着的半部《崇祯历书》突然自燃，火星组成徐光启的虚影。这位已故阁老手持十字架，将失控的航向强行扭回威海卫。柳明璃割破十指，血珠洒入青铜树叶——叶片暴涨如帆，在妖树汁液的海浪中撕开一条生路！
朝阳刺破硝烟时，“镇海龙”号已成青铜祭坛。李琰站在融化了一半的舰桥上，怀中的《水师操典》正在重组为《九鼎熔铸图》的海疆篇——图中威海卫的位置标着血红的“归墟”二字。
“从郑和宝船到今日妖舰……”宋应星的白须挂满盐晶，“华夏千年航海魂，全喂了这条青铜孽龙！”
柳明璃的银铃碎片突然腾空。在触及妖树方向的刹那，整个东海的水文图浮现天际——所有航线最终都汇向那尊九瓣莲弹头。
李崇远将绣春刀掷入沸腾的海水：“传令！全军登陆曲阜——孔府藏书阁里的《永乐大典》，该当焚了！”
深海传来龙吟般的震颤。那尊灭世兵器的阴影已笼罩整个海平面，而它的炮口所指，赫然是至圣先师长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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