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面试
被耶稣会安排，安娜在马德里接受了2个月特别训练。
包括，如何应对突发盘问、一旦被怀疑如何逃跑、一旦被捕遭审讯什么样信息绝不能透露、什么情况下必须自杀等等。
特训期间，安娜住在阿尔卡拉大学的学生宿舍。
每天训练科目结束后，她最喜欢去图书馆读书。
感觉，似乎自己真的在大学就读。
偶尔，安娜感到欣慰，托雷斯神父和彼得神父都毕业于阿尔卡拉大学，
“现在，可以称呼他们师兄了。”
秘密训练结束之后，安娜被安排到阿拉贡地区萨拉戈萨的圣方济各修道院小住。
在那里，安娜直线上级是忏悔神父桑托斯。
工作中，任何汇报与请求，都只能与桑托斯神父单线联系，包括每月领取津贴。
作为间谍，理论上，除了上级桑托斯神父，世界上所有人全都是敌人。
萨拉戈萨为阿拉贡王国首府，是西班牙第五大城市，仅次于马德里、巴塞罗那、巴伦西亚和塞维利亚。
萨拉戈萨处于广阔的埃布罗河谷中心，地理位置优越，是重要的物流和通信枢纽。
从光复运动起，是北方地区邻近法国的军事中心。
在萨拉戈萨修道院，安娜静等了6个月。
桑托斯神父告诉她，在等待马德里、巴利亚多利德、萨拉戈萨三个不同城市的引荐，进入皇室的工作机会难得。
安娜乐得清静。
每天，在修道院正常生活，重心，放在偷偷恢复昆达里尼。
修道院紧邻皮拉尔圣母主教堂，祈祷和圣餐等仪式都在教堂进行。
修道院也有一座小图书馆，不过藏书很少。
工作、祈祷之余，安娜可以拿着耶稣会发的职位津贴去市场购买一些物品。
由于修道院食宿全免费，不需要购买任何衣服和食物，所以，安娜经常去附近几家小书店购买图书。
按惯例，每每见到吸引人的图书，安娜先速读概览，如果认为值得细读，再付钱购买。
一日，在书店翻阅书籍时，安娜听到两名买书付款的贵族交流。
其中，年轻贵族向中年贵族询问，面试时应该问候选人哪些问题。
安娜好奇，但客气打断了贵族谈话，询问，
“贵府是否在招聘工作人员？”
两名贵族见是神职人员，十分尊敬。
与塞维利亚那些出身于黑帮的地方贵族大不相同，贵族向安娜礼貌解释，
“我们的确在招聘比较重要的后勤工作人员，尽管王宫职位通常不向社会公开招募，既然修女嬷嬷询问起，同意你第二天来王宫试一试。”
安娜谢过两名贵族，得到了一张由中年贵族签名的入门条。
入门条下方，漂亮的手写体书法写着签名：阿方索。
当晚，安娜借忏悔机会向桑托斯神父通告了招聘消息。
桑托斯神父十分高兴，说，
“这样机会难得！无论如何要试一试。”
安娜将自己准备好的个人简历递交给桑托斯神父一个副本。
请他配合，在贵族做背景调查时，证明履历属实。
第二天，安娜据地址来到阿尔哈菲利王宫。
向门卫递交入门条后，安娜被一名仆人领入王宫。
从角门向里，沿墙根小路一直走了很远，绕过精美花园和一座小清真寺，进入后门附近一间朴素会客室。
诺大会客室中，整整齐齐摆放了三十余把方椅，已经有二十余名身穿各种职业服装的贵族仆人在等候，其中，男性15名、女性7名。
从服装分辨，这些人有马车夫、园丁、女仆、家庭教师、厨师和文员等。
作为贵族仆人，每人胸前都佩戴着贵族的“族徽”。
见到神职人员后，这些仆人都十分尊敬，集体起立。
安娜向每人还礼致谢，之后，才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落座后，安娜观察在座候选人的族徽，发现来自三个不同家族。
陆陆续续，又来了5位候选人。
在心中，安娜复述了一遍自己简历中编造的履历。
准点，来了几名衣着一致的管家。
一名年轻管家通知在座全部候选人，开始招聘流程。
之后，管家们向每位候选人发了一份笔试试卷，以及书写用的笔。
试卷中，是30道数学题，基本上都是乘法除法。
这，比起扑克赌博中，并列进行不同花色大牌小牌统计分析，连同计算特殊事件的条件概率简单多了。
用了不到3分钟，安娜就写完答案，交给发试卷的管家。
管家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名修女能够这么快解决30道数学题。
安娜扫了一眼正在答卷的其他候选人。
有些人在抓耳挠腮，有的，在偷偷擦汗，还有两眼困惑不知所措。
马车夫模样的应聘者，悠闲眼望窗外，欣赏景色，试卷上，一个字都没写。
管家恭敬引导安娜来到第二间面试间。
这里，坐着5名贵族，昨天在书店见到的年轻贵族也在座。
这些贵族背后，站着几名10多岁的贵族男孩旁听，以及数名仆人。
安娜向年轻贵族点头微笑打招呼，年轻贵族脸一红，腼腆，微笑回应。
安娜昨日已经听到他们即将询问的部分问题了，早已做好思想准备。
一名留着浓密八字胡的贵族接过安娜答卷。
当听到管家讲，这些题用了3分钟就解决了，大吃一惊，仔细浏览了安娜答案，赞许。
在试卷上角写下：100分，用时3分钟。
之后，安娜被问及一些伦理道德问题。
包括，如何看待上帝，如何对待做坏事的仆人，如何对待小偷，如果一个5岁孩子犯了错误应该如何教导等等。
以一个严格修行神职人员角度，安娜向贵族表达了应该克己从善、善待他人观点，得到一致认同。
八字胡询问身边四名贵族，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几名年轻贵族齐刷刷摇头。
之后，安娜被管家引入第三间面试间。
面对7名贵族询问，满屋子站了10余名旁听的贵族孩子，房间后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可以看到，一些仆人在门外等候命令。
这些贵族询问了安娜一些脑筋急转弯问题。
例如，世界上最不听话的是谁？答案：聋子。
安娜并不擅长此类幽默，但凭直觉，连蒙带猜，错了两道题，迅速通过。
第四间面试间，安娜面临6名贵族询问。
他们背后，安排了一排高脚座椅，端坐着9名十几岁即将成年的少年贵族旁听，座椅后面，还毕恭毕敬站了5-6名管家。
在面试官询问下，安娜将自己生平故事向这些贵族讲述了几遍，包括强调，
“毕业于阿尔卡拉大学神学院，精通拉丁文，并且父亲在塞维利亚港做官，年幼时随父亲出游过意大利、希腊、法国、德意志等国，懂四国外语（葡萄牙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曾经在塞维利亚进出口商会翻译文案，最近10余年在修道院潜心修行。”
贵族们对安娜精通多国外语的技能感到十分惊奇，纷纷翻找公文包，并且叫仆人回房间取图书资料。
很快，安娜面临约20份不同内容语言片段。
贵族要求笔译成西班牙文，
后来，干脆要安娜口译，节省时间。
贵族们对安娜的翻译技巧赞叹不绝。
主持面试的权威贵族在安娜简历角落写下了较长一段评价，十分满意。
在第五间面试间，安娜面临6名胖瘦不一、年龄各异的贵族。
出乎意外，面试间没有任何人旁听。
主持面试的，是一名须发花白年长贵族，6名贵族轮流向安娜提问了一些事先准备好的逻辑推理题。
无非是，上帝告诉老爷三名仆人中一人说谎了，让安娜分析，究竟那个仆人说辞（陈述）是谎言。
这类问题安娜很擅长，迅速解决。
主持面试的白发贵族用眼神征询了一下在座贵族意见，向安娜讲述了一个复杂案例。
安娜一听就理解出，这是在宫廷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通过对不完整信息仔细深入询问，再进行逻辑分析，安娜告诉贵族，
“受审讯（被怀疑）的6名仆人中，有两人说谎了，可以认定，是内部人员团伙盗窃行为，除了这两名仆人外，宫廷外还有同党协助。”
听了安娜判断结论，几名贵族震惊，其中一名肥胖贵族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相互小声探讨了许久，正身向安娜询问了判断理由。
当安娜讲述了逻辑分析思路后，几名贵族纷纷点头赞同。
白发年长贵族犹豫了很久，缓缓向安娜讲述了另一件离奇事件。
从白发年长贵族描述，安娜猜测，这件是是最近发生的尚未解决的实际案件。
经过仔细询问事件细节，补充了部分信息后，安娜向贵族提供了分析意见，认为，
“小王子去世不是偶然事故，大管家、厨师长、采购管家、花匠、马倌、公主贴身仆人、家庭教师都可能是杀害小王子凶手，甚至，有可能是其中2人以上配合团伙作案。”
安娜提供了进一步建议，
“如果正规调查问询已经结束，那么只能派人紧盯被怀疑这些人员，从他们的后续行为中找到破绽。”
几名贵族愈发震惊。
安娜观察到，刚刚对自己判断反应过激的肥胖贵族额头密密渗出汗滴，一名络腮胡须的青年贵族表情僵硬，眼神迷离，眼皮还微微颤动，年龄最小的刚成年贵族眼中，透出一丝恐惧。
安娜感觉后悔，
“自己意见表达得有些唐突了！
不应该同时对这么多贵族透露。
局势，已经被自己的唐突言论搅乱套了。
并且，从几名贵族不同的反应看，事件比想象复杂多！”
谁知，白发年长贵族，突然尊敬起立，告诉安娜，
“请稍等一会儿……”
之后，携带安娜的简历与面试资料走出了面试间。
没有了主持者，其他五名贵族全部安静下来，不再向安娜提问。
其中两人眼神微微透出恐惧，而那名络腮胡须的贵族表情木讷，眼神迷离。
安娜感觉，
“自己被自己的草率行为推入两难境地。”
直觉告诉安娜，
“这次面试即将成功拿下，但是，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声张判断结论的。”
“未来发展，将变得复杂且不可控！”
安娜内心生出一丝不安，
“刚刚，只是对自己判断力过分自信了，局势复杂，没有深入思考应答策略。”
管家礼貌询问静静等待的安娜，
“您需要什么饮料？”
安娜嘴上谢过管家好意，摇头拒绝，面带苦笑。
在安娜镇定扫视下，面试间五名贵族纷纷露出尴尬笑容，既不好对抗性直视，又不敢逃避安娜的视线。
安娜端坐在方椅上，摆出从米兰间谍学校学习到的礼仪姿态。
当年，自己只想顺便乞讨一点混入高层社会的资格，从没有想过认真学习间谍技术。
“从面试所有贵族灵量等级判断，刚刚拿着自己简历离开的须发皆白贵族和昨日引荐自己来应聘的阿方索级别较高；
比这两人低一个档次约有7到8人，再低一些有十余人；
眼前几名贵族，似乎都不及市场小商贩，比安德烈级别差远了。”
“没见到如此多贵族之前，还认为贵族都是经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人士，
谁知，抛头露面的贵族大多是精英，王宫里还有混子，看起来就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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