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琅蜷在宿舍窄小的铁架床上,后背还沾着方才出的冷汗。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尾泛红,建文帝的秘密像一把烧红的铁锥,正一下下凿着他的太阳穴——
前世做明史研究时,他翻遍《太宗实录》《奉天靖难记》,连地方志里的残页都没放过,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朱棣追着找了二十一年的“建文余孽”,竟在西南山村里活到了永乐末年。
“应文……”他对着手机里那行淡蓝色的小字轻声念,喉结滚动,“原来你真的活着。”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明史》书脊,封皮上“建文帝本纪”五个字被他摸得发亮。
指尖传来的触感微微粗糙,像是岁月磨出的纹路。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焚宫”二字的红叉上投下银边,像道撕开历史帷幕后的一条裂缝,无声地透出旧日血光与尘埃的气息。
手机突然剧烈震动,在凉席上跳了两跳。
朱琅手忙脚乱去抓,屏幕亮起苏晚的消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个天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对话框末尾的省略号像三根细针,扎得他心跳漏了半拍。
空气仿佛凝滞,连风扇转动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盯着消息看了三分钟,指腹在“回复”键上反复摩擦,键盘上的塑料质感在他指尖留下细微的温差。
系统在识海里发出细微的嗡鸣,兑换栏的“技能礼包”按钮还在微微发亮——那是刚升级后才解锁的新功能。
朱琅咬了咬后槽牙,最终把手机倒扣在枕头下,转身抓起桌上的《明实录》。
泛黄的纸页间飘出张便签,是前世导师的字迹:“历史的真相,藏在幸存者的呼吸里。”纸张带着淡淡的墨香和些许潮湿的霉味,让他仿佛听见老教授在图书馆低声翻阅古籍的声音。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南京皇宫正翻涌着惊涛骇浪。
奉天殿的蟠龙柱下,朱元璋攥着半块碎裂的玉圭,指节白得几乎透明。
玉质冰凉,硌得他掌心生疼。
方才天幕上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徐一夔跪在刑部大牢里,血从指缝渗出来,在供状上晕开暗红的花,“臣本欲为《杭州府志》补遗,不想触了圣讳……”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血腥气与铁链拖动的金属刮擦声。
“妖术!”他猛一拍御案,案上的《大诰》“哗啦”散了满地,木板震颤的回响在殿堂中久久不散。
龙袍下的膝盖重重磕在金砖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可这点疼算什么?
那些被他亲手按下的血案,那些被《实录》抹去的惨叫,此刻全被这妖异的光幕扒了个干净!
马皇后扶着青玉龙头杖赶来时,正见他弯腰去捡散页,白发从冕旒里滑出来,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陛下。”她轻轻扯了扯他的龙袖,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絮,“那光幕能照出二十年前的案子,可见不是凡物。若真要查……”
“查!”朱元璋直起腰,眼角的皱纹里凝着冰碴,“传锦衣卫千户高义。”他抓起御案上的虎符重重一磕,“告诉那狗东西,三日内查不出幕后人,让他带着全家去孝陵守松树!”
乾清宫的蟠龙灯在头顶晃,高义跪在金砖上,后背的飞鱼服被冷汗浸透。
他抬头时正撞上朱元璋发红的眼,喉结动了动,“臣遵旨。”等退出殿门,月光照在他腰间的绣春刀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这妖术能穿透宫墙,能照见密档,幕后之人要么通神,要么……
“刘七。”他低喝一声,暗处立刻窜出个灰衣密探,“带二十个弟兄封锁水西门、聚宝门,所有出城文书都要过三堂。李知府不是让人画了天幕图吗?把他连夜传到镇抚司,我要亲自问。”
“千户,这……会不会打草惊蛇?”刘七搓了搓手,语气中带着不安。
高义抽出半寸刀刃,寒光掠过他眼尾,“能布下这等妖术的,会是草蛇?”他把刀重重插回鞘里,“去。”
密探们的脚步声渐远,朱琅这边正盯着系统界面的“技能礼包”按钮发怔。
他深吸一口气点下去,刹那间太阳穴突突直跳,无数词句像潮水般涌进脑子里——“上位”不是坐下位,是面圣;“台端”不是桌子,是对上官的尊称;甚至连朱元璋爱用的“咱”“洒家”都带着淮西口音在舌尖打转。
“这……”他下意识用新学的官话念了句,“善哉。”尾音带着点生硬的卷舌,倒真有几分明初士大夫的腔调。
手机屏幕适时弹出提示:【语言通晓·明代官话已绑定,宿主可无障碍阅读洪武年间文书】。
他盯着提示笑出了声——前世为了破译《逆臣录》里的方言,他在南京老巷子蹲了三个月,如今倒好,系统直接给他装了个“翻译器”。
窗外突然传来“唰”的一声轻响。
朱琅扒着窗户往下看,月光里一个身影正往他宿舍门缝塞纸条。
马尾辫在脑后晃了晃,是苏晚。
他刚要喊,那身影已经猫腰跑远,只留下门把手上晃荡的白纸角。
纸条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我在图书馆三层古籍区等你,别想瞒我。”
朱琅捏着纸条,指腹蹭过她名字里“晚”字的最后一捺——
苏晚的爷爷是明史大家,当年整理《国榷》手稿时,在批注里写过“徐一夔案另有隐情”,和天幕里的画面分毫不差。
纸张边缘有些毛糙,像是随手撕下的笔记本页。
图书馆的古籍区飘着陈墨香,混合着老旧木柜的味道。
苏晚坐在雕花木桌前,面前摊开本《明太祖实录》,指尖停在“文字狱”那章。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抬:“朱琅,你该知道,我爷爷临终前说过,有些真相被压了六百年,不是因为没人查,是因为查出来会天翻地覆。”
朱琅站在她对面,能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一层沉默的帘幕。
系统在识海里轻轻震动,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想起朱元璋摔碎的玉圭,想起建文帝在西南的孤灯,最终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我们看到的历史,可能都不是真的。”
苏晚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他熟悉的光——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旧书摊翻到《致身录》残页时,她眼里的光。
朱琅喉结动了动,刚要继续说,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发烫。
他摸出来,系统提示跳得飞快:
【朱元璋愤怒值 200,高义紧张值 80,苏晚疑惑值 150】
“怎么了?”苏晚凑过来。
朱琅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笑了。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看着她眼里的探究与期待,轻声道:“有些事,我需要你帮我确认。比如……”他指了指她面前的《实录》,“徐一夔的供状,真的像书里写的那么简单吗?”
窗外的月光漫过古籍架,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
苏晚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页,突然说:“我爷爷的笔记里,夹着半张刑部旧档。”
她抬头看他,“上面写着,徐一夔死那天,牢头听见他喊‘不是臣写的,是……’”
朱琅的呼吸骤然一滞。
系统在识海里发出清脆的“叮”声,新的提示弹出来:
【检测到关键线索交汇,解锁隐藏任务:还原徐一夔案真相;完成奖励:历史真相卡×1】
他望着苏晚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那些被史书掩埋的血与火,那些在故纸堆里沉默的魂灵,终于要在今夜,掀开一角遮羞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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