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闻言心中也是一片凛然。
他看着那片光幕再看看身边神情凝重的药老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所处的这片斗气大陆或许并非是世界的全部。
在那片大陆之外在那片天空之上或许还存在着更加广阔更加令人敬畏的存在。
而今天那个存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降临了。
蛊真人世界一处隐秘至极的福地之内。
这里的景象与外界的朗朗乾坤截然不同。
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永远凝固的黄昏一轮惨白的骨月高悬天际散发着阴冷的光。
大地之上黑色的土壤寸草不生一条条血色的小溪蜿蜒流淌溪水中冒着气泡散发出浓郁的血腥与腐臭气息。
福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坛祭坛之上黑气与血光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一道身影盘膝而坐。
他身穿黑袍面容普通但那双眸子却幽深得如同万年寒潭不起丝毫波澜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让其动容。
他便是方源一个为了追求永生不择手段心如铁石的魔道巨擘。
此刻他正处于炼制一只关键蛊虫的最后阶段。
他的身前悬浮着一团不断蠕动变化的血肉光影无数珍稀的仙材被他以精妙的手法投入其中化作最纯粹的道痕融入那光影之内。
为了这次炼制他耗费了海量的资源和心血更是在福地之内布下了层层叠叠的蛊阵。
这些蛊阵环环相扣既有隐匿之能又有防御之力最外围的防御蛊阵甚至足以抵挡住七转蛊仙的全力一击。
可以说这里就是他的绝对领域任何未经他允许的存在都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闯入。
然而他所构建的这套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防御体系在某个存在的面前却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就在那团血肉光影即将彻底成型一只崭新的仙蛊即将诞生之际一道光幕如梦幻泡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它无视了福地的空间壁垒无视了那层层叠叠、杀机四伏的蛊阵就这么直接投影在了方源的身前距离他不过数尺之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炼蛊过程中那精妙到极致的平衡。
方源的心神虽然没有像常人那样出现剧烈波动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可避免地被这道光幕吸引了零点零一刹那。
而对于仙蛊的炼制而言这零点零一刹那的失神便是天与地的差别。
噗！
一声轻响他身前那团即将成型的血肉光影猛然一滞随即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轰然炸裂开来。
无数珍贵的仙材精华在瞬间失控狂暴的道痕相互冲突、湮灭最终化作一捧毫无价值的飞灰飘散在空气中。
一次耗费巨大的仙蛊炼制就此宣告失败。
面对如此重大的损失换做任何一个蛊仙恐怕都会心痛如绞甚至暴怒欲狂。
然而方源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的眼皮甚至都没有多眨一下仿佛那化为飞灰的不是价值连城的仙材而是一捧无足轻重的沙土。
他没有丝毫的愤怒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惋惜情绪都没有。
在光幕出现炼蛊过程被打断的那一瞬间他便果断地放弃了任何抢救蛊虫的念头。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事已不可为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只会浪费更多的精力。
对于一个追求永生的实用主义者而言沉湎于已经发生的损失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运转起来。
那双幽深的眸子冰冷如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光幕开始冷静地评估这突发状况所带来的一切。
第一个问题：是敌是友？
方源首先排除了敌的可能性。
如果是敌人哪怕是九转蛊尊甚至是传说中的尊者其攻击也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无视他布下的重重蛊阵。
这种直接投影、无视一切物理和法则阻隔的手段更像是一种宣告而非攻击。
它没有携带任何杀意和敌意只是单纯地出现在这里。
那么就不能简单地用敌友来划分。
它更像是一种天地异象一种更高层次的规则显化。
就像是天意天意无情无所谓敌友它只是按照自身的规律运转。
第二个问题：有何目的？
既然不是攻击那它的出现必然有其目的。
是为了传达某种信息？还是为了开启某个未知的纪元？方源的目光在光幕上扫过光幕光滑如镜没有任何信息。
这让他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未知的才是最麻烦的。
但他并不急躁。
他有的是耐心。
他相信这光幕既然出现了就绝不会只是一个摆设它的作用迟早会显现出来。
他需要做的就是观察等待。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核心的问题：能否为我所用？
这才是方源真正关心的一切。
在他那冰冷的思维逻辑中世界万物皆可分为两类：可以为我所用的和暂时不能为我所用的。
眼前的光幕无疑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变数。
它打破了现有的世界格局也打破了他基于重生优势所制定的一系列计划。
一个不受控制的变大数对于一个精于算计的棋手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但是威胁的另一面往往也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机遇。
方源的脑中无数念头在飞速盘旋。
此物遍及天地想必我那几位好‘邻居’还有中州的天庭也一定看到了。
他们会作何反应？天庭那帮老古董定会将其视为天道示警或是异界邪魔入侵必然会全力探查甚至试图将其摧毁。
这会不会牵扯他们大量的精力为我的发展创造出宝贵的时间窗口？
这光幕的出现是否会影响到蛊虫的炼制福地的运转甚至是修士的修行？它所蕴含的规则是否会与本世界的蛊道规则产生冲突或融合？如果能解析出其中一丝一毫的奥秘是否能让我对大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甚至开创出全新的蛊道流派？
春秋蝉我的重生优势在这个巨大的变数面前还剩下多少？我所熟知的未来是否会因为这片光幕的出现而变得面目全非？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重新评估所有已知的机缘和风险。
对于追求永生的他而言任何超出掌控的变数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剖析清楚将其威胁降到最低将其价值榨取到极致最终化为自己通天大道上的一块垫脚石。
哪怕这块垫脚石看起来是如此的坚不可摧如此的深不可测。
方源缓缓地站起身他看了一眼祭坛上那捧残留的飞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物。
然后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片静静悬浮的光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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