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而且赤璃在那些隧道里的速度比任何正常女孩都要快,更不用说她还一路抬着一个穿着金属外骨骼、昏迷不醒的人了。
如果不是我心里还想着其他事情,在体验过飞行的自由和极快的速度之后,这种缓慢肯定会让我心烦意乱。
狭窄、黑暗的隧道突然通向一个巨大而明亮得刺眼的房间,这种转变让人猝不及防,就像没踩稳楼梯,好不容易才没摔倒。
赤璃把程睿抬到紧挨着小入口的一张结实的木桌上,而我努力不让自己目瞪口呆。
整个篮球场大小的区域被几十个漂浮着的黄白色球体照亮,它们共同发出的光亮比大白天还要亮。这里还摆满了几十个,不,是几百个花盆、装满泥土的木桶,甚至还有整块的苗床,各种绿色植物在上面茁壮成长。
有人把一个很大的花园或者一个小农场搬到了这座被地狱般摧毁的城市景观下面的这个巨大地下室里。
“林奶奶!我们这儿有伤员!”赤璃喊道。
她刚一打破沉默,一位饱经风霜但笑容灿烂的老奶奶就从一棵苹果树下出现了——树上还真结着苹果——然后朝我们走来。
她和赤璃一样高,但身材结实得像棵橡树,有着粗壮、长满老茧的手和胳膊,以前可能和我的胳膊一样粗。
她就是程睿的姑妈,我只远远地见过她一次,那是在大一开学的第一天,她送满脸尴尬的程睿去学校的时候。
“哦,你这个鲁莽又愚蠢的孩子。”她嘟囔着,笑容微微有些收敛,她把一直提着的装满水果的篮子放下,凑近看了看棕发男孩侧面的大伤口,就是我还在努力让它保持缝合状态的那个伤口,“我告诉过他,不穿盔甲就不该出去,可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呢?”
世界像电影里糟糕的剪辑一样闪烁、扭曲,某种极其令人厌恶的东西从根本上与我的内心产生了冲突。
一种令人作呕的压力从内到外笼罩着我,然后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把我撕扯开来,我发现那个老妇人正奇怪地盯着我,手里拿着一个刚才还不在那儿的面包盒。
“请往后退几步。”她礼貌但坚定地说道,“你的负能量差点毁了我的饼干,这些可是刚出炉的一批。要是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我不能退。”我告诉她,仍然因为……不管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让我遭受了那种全身难受、令人作呕的冲击而头晕目眩。
“我实际上是在按住他的伤口,不让它裂开,防止他失血过多而死。”这肯定是这位老妇人的超能力的一部分,不过我完全不明白这和饼干到底有什么关系。
“现在这孩子到这儿了,就没必要了。”她边说边从盒子里拿出两块红色的饼干,烤糖和纯正黄油的诱人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她把第一块饼干按在程睿的额头上,和赤璃第一次做的时候一样,一股能量脉冲传遍了他的身体。
我不情愿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程睿的伤口像快进的电影一样愈合起来。
这种治疗比我自己的自愈能力要快,但不那么彻底,留下了厚厚的、难看的伤疤和脆弱、疼痛的组织,但总比其他情况要好。
“赤璃,你能照看一下他吗?我得在草莓熟透之前把它们摘了,我可不想我那个笨蛋侄子噎着。”她说着,强行把程睿的嘴掰开,把饼干的两半塞了进去。
更多的那种能量开始在他的身体里流动,难看的伤疤开始非常非常缓慢地愈合。“这样等他醒了我就能好好教训他一顿了,明白吧。”
“我觉得他宁愿被噎着。”红头发女孩声音沙哑地开着玩笑,如释重负地哭了起来,“那……标准程序怎么办?”
“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知道程序啦。”老妇人哼了一声,“你们离这儿还有一英里远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没问题了。你的朋友有点太消极和固执了。”
她像所有长辈对晚辈那样,恼怒地看了我一眼,“但她是你的朋友。”她的披肩和长袍转了一圈,然后她走进了她的地下花园,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之后,我被哭泣的赤璃抱住了,她差点把我挤扁——即使有两层超能力的防护,我的肋骨还是疼得厉害。
“我以为你死了……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次渗透企图……人们失踪然后又出现,变得扭曲……像岳枭那样的白痴还心甘情愿地加入怪物阵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她在我的肩膀上抽泣着喃喃说道。
“我曾希望……希望你还是原来的你……又担心你不是了,变成了怪物。我……”她又哭了起来。
而我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在确定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说。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我从来都不太擅长处理情感方面的事情,除了那些负面的情感。我想这是过去经历留下的包袱吧。
好处是,每当这座城市变成的这个地狱又向我吐出另一个恐怖的东西时,这帮助我没有被吓得落荒而逃。坏处是……有时候你确实得安慰哭泣的朋友。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有点敷衍地说道,咽下了之前对她和程睿的打趣没带上我的困惑,那种感觉,他们……向前走了,变了,而我不在他们身边。
“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的。”
“你……你真的是……”赤璃停了下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她那红扑扑、光彩照人的脸,只有天生的红头发女孩才会有那样的脸色,她努力想找到合适的词,“谢谢你,凛姐。
我……等程睿康复了我们再叙叙旧好吗?”她满怀希望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她以前的胆怯,微微颤抖着。
我正准备想出一个聪明、安慰人、像真正的好朋友该说的回答时,又有两个人走进了这个地下花园。
第一个是一个老男人,六十多岁,头发灰白且凌乱,胡子也同样杂乱,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既丑陋又带着愉快的神情。
拖着一把巨大的猎枪,还有一件绿棕色的皮风衣,扣不上扣子,裹不住他那圆滚滚的身躯。简而言之,他看起来就像圣诞老人在扮演一个大型猎物猎手。
另一个是一个小小的、黑头发、穿着黑袍的女孩,大概七岁左右。“赤璃,这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吗?看起来她很紧张。”
赤璃还没回答,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是金属撞击木头的声音,然后又是更多的呻吟声,让赤璃立刻跳到了刚醒来的程睿身边。
我好奇的小不点一眼,然后跟着我最好的朋友走到棕发男孩仍然苍白的身体旁边。
“你感觉怎么样,书呆子?”我问道,很惊讶他居然醒了。不管有没有魔法治疗,他仍然脸色苍白,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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