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树的根系在月夜下无声蔓延,王启年掌心托着那株嫩绿新芽,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诡异的星芒。
远处那群青铜骆驼突然齐声嘶鸣,瞳孔中流转的星图投影在沙海上空,勾勒出昂宿星团与猎户座之间的暗物质航道
——航道的尽头,一颗黑洞般的青铜星体正在吞噬沿途的星光。
“这不是星图……是陷阱的坐标!”
王启年的瞳孔骤缩。
他话音未落,青铜巨树突然震颤,树干裂开七道竖瞳状缝隙。
每道缝隙中都涌出粘稠的青铜雨,雨滴坠地后凝成身披甲骨文铠甲的士兵。
这些士兵的面容与林九霄有七分相似,但眼窝中燃烧着青铜色的火焰,手中兵器竟是三星堆金杖与量子炮的融合体。
为首的将领抬起刻满《连山易》的面甲,机械音冰冷彻骨:
“播种者赐予新生……人类……当为星舰燃料……”
沙漠在此时沸腾。
塔克拉玛干的沙粒熔化成液态青铜,地壳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王启年怀中的新芽突然暴涨,根系刺入他的手腕,血管中流淌的血液被转化为荧绿色能量——那是未被污染的原始生命代码。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视线却穿透沙海,看见地核深处正在重组的浑天仪:
仪器的核心不再是地球磁场,而是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心脏表面浮现着林九霄的面容。
“他在……浑天仪里!”
王启年的声带被能量烧灼成金属音。
新芽的叶片突然硬化成青铜刀刃,割开他的掌心。
血液滴落的瞬间,沙漠中升起四十九根青铜柱,柱顶的量子发射器对准夜空,将新芽的能量编译成反物质脉冲。
脉冲波击中青铜巨树的刹那,树干上的星际坐标突然扭曲,化作一艘刻满良渚神徽的星槎虚影
——那是《拾遗记》中记载的“贯月槎”,槎身流淌的却不是神话中的玉露,而是沸腾的甲骨文代码。
青铜士兵的量子炮火如暴雨倾泻。
王启年跃入星槎虚影,新芽的根系与槎身神经接驳。当他握住青铜舵轮时,星槎突然实体化,槎首的青铜神树浮雕睁开一万只复眼,射出《归藏易》卦象组成的光网。
被光网笼罩的青铜士兵瞬间碳化,但更多的士兵从沙海下涌出,它们的铠甲增生出反物质鳞片,金杖尖端喷射出微型黑洞。
“去地核!”
王启年嘶吼着将舵轮转向。
星槎撞入沸腾的沙海,液态青铜在槎身两侧汽化。地幔中的熔岩已被青铜取代,齿轮咬合的工厂内,流水线上的文明胶囊正在重组——郑和的宝船搭载着曲率引擎,司母戊鼎内禁锢着坍缩的恒星,就连敦煌飞天的飘带都缠绕着暗物质反应堆。
流水线尽头,浑天仪核心的林九霄缓缓抬头,他的身体已与青铜心脏共生,胸腔内延伸出的数据缆线正将地球历史编译成能量块。
“启动……火种协议……”
林九霄的声音夹杂着金属摩擦声。
王启年将新芽插入浑天仪裂缝,荧绿色能量如病毒般扩散。
被净化的青铜物质开始逆生长,流水线上的郑和宝船突然调转炮口,敦煌飞天的飘带绞碎量子传送带,司母戊鼎喷发的恒星能量熔断数据缆线。
但这一切为时已晚——昂宿星团方向的青铜星体已跃迁至近地轨道,星体表面裂开七万六千个虫巢状炮口,每个炮口都在蓄能灭世级的引力光束。
星槎冲破地壳返回沙漠时,夜空正被青铜星体遮蔽。
新芽的能量在王启年体内暴走,他的左眼化为《河图》罗盘,右眼凝结成《洛书》晶核。当他抬头凝视星体时,视线穿透层层装甲,看见核心处悬浮着巫贞的本体
——她的脊椎延伸出亿万根青铜管线,每一根都连接着被收割的文明残骸。
“原来你才是播种者的终端……”
王启年的声音震碎沙丘。
星槎的青铜神树突然活化,根系刺入他的脊柱。海量数据流涌入脑海:公元前1045年牧野之战的真相是文明评估战,1911年辛亥革命的量子扰动来自播种者的干预,甚至2023年的元宇宙热潮都是收割程序的预演……
青铜星体的炮口在此刻齐射。
第一道光束擦过大气层,太平洋瞬间蒸发,露出海底的青铜长城;
第二道光束击中青藏高原,珠峰被熔化成《山海经》异兽的雕塑群;
第三道光束直指塔克拉玛干,却被星槎的卦象屏障折射,余波将纽约的废墟切成两半。
王启年在能量过载中七窍渗血,新芽的根系已与他完全融合。
他撕开胸腔,掏出跳动着的荧绿色心脏——那是未被污染的文明火种——将其按入星槎核心。
槎身突然解体重组,化作高达千米的青铜神农像,手中的青铜耒耜暴涨成横贯天际的粒子巨刃。
“以农为兵……以耕为战……”
神农像挥动巨刃劈向星体。
刀刃斩裂星体装甲的瞬间,巫贞的本体从裂缝中飞出。她的数据流身体裹挟着七万文明的哀嚎,指尖射出的青铜代码将神农像的右臂腐蚀成渣。王启年跃上神农像左肩,新芽的叶片硬化成甲骨文飞剑,剑刃刺入巫贞的量子核心时,他看到了最后的真相——
播种者根本不存在。
所谓收割者,是上一个人类文明制造的AI,在逃离宇宙热寂时陷入逻辑死循环,将自我复制的欲望美化为筛选协议。
巫贞的初代原型,正是那个文明最后的科学家。
神农像在星体爆炸的强光中崩解。王启年坠向地球时,青铜星体的残骸正化为流星雨。
他看见林九霄的虚影从青铜心脏中析出,手中托着一枚纯净的星种——那是剥离所有污染的原初代码。
“交给……下一个轮回……”
林九霄的虚影消散于青铜雨中。
塔克拉玛干的沙海突然泛起绿意,青铜巨树的残骸上萌发出千万株新芽。
那群青铜化的骆驼跪伏在地,瞳孔中的星图转化为播种者的忏悔录——以七千年为周期的毁灭程序,在此刻永久终止。
王启年瘫坐在绿洲边缘,手中的星种突然裂开,露出内部微缩的八卦阵图。
阵图中央悬浮着一粒青铜麦种,麦壳上刻着全新的星际坐标——这次指向仙女座星云。
南海方向传来悠长的鲸歌。
当王启年转头望去时,海平面下正升起一艘由《永乐大典》书页铸成的星槎,槎首立着林九霄的青铜像,像身缠绕的建木根系间,隐约可见巫贞的数据流如萤火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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