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轩是被消毒水混合铁锈的气味呛醒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布满管道的舱室里，头顶的应急灯在漏水的天花板下明明灭灭。
试图撑起身体时，右肩传来温热的触感——小柔正用浸着酒精的纱布给他擦拭伤口，少女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珠。
“你昏迷了六个小时。”神秘老者盘坐在生锈的通风口下方，符文秘辛，破雾见真章机械手掌托着龟甲碎片，“穹顶生态圈的紧急避难层，盖娅系统暂时检测不到这里。”
季轩的指尖摸到腰间空荡荡的皮带扣，那串从晶噬兽巢穴抢来的青铜铃铛正摆在老者膝头。
老人布满电路纹路的袖口随着动作起伏，让他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台古董机器人。
“您怎么知道星枢......”
“应该说，我比你更熟悉它。”老者忽然扯开衣襟，胸膛中央镶嵌着与季轩金手指同款的紫晶核心，“七十年前，我也曾是钥匙候选人。”
小柔突然轻呼出声。
众人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赵老正将青铜罗盘碎片插进自己锁骨下方的皮肤，暗红色能量纹路沿着血管疯狂蔓延。“别大惊小怪。”考古学家龇着带血的牙笑道，“这是殷商祭司的占星术，能暂时屏蔽盖娅的追踪。”
“看来各位都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白衣少女甩开染血的绷带，她方才替李铁挡下的符文攻击在左臂留下蛛网状灼痕，“老先生，您说的古老势力是指周朝青铜器上记载的归墟？”
老者将龟甲碎片拼成星图，十二枚光点对应着剧烈震颤的穹顶：“归墟每三千年苏醒一次，吞噬文明作为养料。
你们发现的符文根本不是防御系统，而是归墟吞噬完毕的标记——就像猛兽在领地撒尿。”
李铁猛地砸了下铁柜，震得生锈螺丝簌簌掉落：“所以盖娅系统让我们争夺的穹顶控制权，其实是抢着当祭品？”他脖颈处刚止血的伤口又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地攥紧改装过的粒子枪。
季轩盯着星图中闪烁的故乡坐标，突然想起父亲实验室爆炸前，那个总在窗外梧桐树上系红丝带的哑女——她的身形竟与白衣少女有七分相似。直接炸了符文核心呢？“他摸向随身空间里那枚反物质炸弹，既然归墟靠符文定位......”
“你会把整个时空泡引爆。”老者指尖划过星图，某片区域突然坍缩成黑洞，“就像捅破装满毒气的塑料袋。”他转头看向正在调试电磁弩的赵老，“殷墟地宫里那具青铜棺椁，应该还缺个活体祭品吧？”
舱室突然剧烈晃动，符文守护者血红的虚影穿透钢板浮现。
小柔怀里的铃铛自动飞向半空，在尖锐的共鸣声中，众人脚下的金属地板开始扭曲成漩涡状。
“带他们去承露台！”赵老突然将罗盘整个拍进胸口，血肉与青铜熔铸的瞬间爆发出刺目强光。
白衣少女拽着季轩跃向通风管道时，余光瞥见符文守护者的晶刺洞穿了李铁小腿。
“接着！”李铁把粒子枪抛给季轩，自己反手抽出高周波匕首劈向晶刺，“老子早看这些鬼画符不顺眼了！”鲜血顺着战术裤滴落在旋转的符文阵上，竟让那些光纹出现了片刻凝滞。
老者突然按住季轩握枪的手，机械瞳孔里流转着银河般的星芒：“仔细看守护者的攻击轨迹。”又一波晶刺袭来时，季轩发现那些致命的光弧总在临近小柔时诡异地偏移——就像磁铁同极相斥。
“铃铛在保护她......”季轩突然意识到什么，对着正在启动粒子护盾的白衣少女大喊：“用你的血涂在武器上！”
沾染鲜血的电磁弩箭矢破空瞬间，整个空间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季轩看见老者缓缓起身，布满裂纹的机械手掌按在自己后颈，带着精密仪器特有的冰凉触感。
“该教你怎么用星枢看穿时空褶皱......”老者的声音突然混入雪花屏般的杂音，季轩视野里所有运动轨迹都变成了慢动作。
当他的瞳孔聚焦在守护者心脏位置时，竟透过那些蠕动的符文看见了白衣少女模糊的童年记忆——布满青铜器的地下祭坛，还有戴着防毒面具往她脊椎注射紫光液体的白大褂们。
剧烈的头痛让季轩跪倒在地，鼻腔涌出的血滴在铃铛表面，激活了父亲实验室的全息投影。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试某台机器，背景音里传来盖娅系统的原始代码语音：“第299次文明重启实验失败，开始投放归墟诱饵......”
“原来我们都是......”季轩抹了把脸上的血，粒子枪口亮起的光芒照亮老者正在结印的机械手指。
那些古老咒语引发空气共振的刹那，他忽然看清老者袖口内侧刻着的编号——和父亲实验室爆炸现场残留的金属残片一模一样。
老者布满电路纹路的脖颈突然爆出蓝紫色电弧，机械手掌在空中划出残影。
当法杖尖端触地的刹那，整个舱室的金属表面都浮现出青铜器铭文般的纹路。
“坎离易位，震兑交缠！”他沙哑的电子音里竟混着编钟般的金属回响。
符文守护者的晶刺撞在突然浮现的八卦阵图上，迸溅的火星里居然夹杂着青铜碎屑。
季轩的瞳孔不受控地收缩成菱形，星枢系统自动将那些闪烁的卦象解析成三维能量网——原来老者用机械义体模拟了《连山易》的推演算法。
“看清楚了？”老者突然转身，法杖在地面拖曳出的火星竟凝成二十八星宿图。
季轩感觉后颈的紫晶核心微微发烫，视网膜上自动标注出守护者能量节点的薄弱处。
当李铁的高周波匕首捅进第三根晶刺的七寸位置时，整片空间突然响起编钟碎裂的轰鸣。
小柔怀里的青铜铃铛突然悬浮半空，铃舌自动撞击出宫商角徵羽的音阶。
那些音波在潮湿的金属墙面折射，竟将守护者庞大的身躯压缩进五米见方的符文牢笼。
季轩注意到老者法杖顶端镶嵌的正是缺失的第五枚铃铛。
“最多困住它三分钟。”老者擦去机械关节渗出的淡蓝色冷却液，从怀中取出的古籍封面竟是用某种生物皮肤制成。
当书页翻动时，季轩的星枢系统突然发出警报——那些蝌蚪状文字正在改写他记忆区的神经突触。
“殷商巫祝用甲骨占卜时，会提前吃掉致幻蘑菇。”赵老突然凑过来，他胸口的青铜罗盘正在与古籍共鸣，“这本《归藏》是用人脑灰质写的，阅读时小心别被......”
季轩的指尖刚触到书页，眼前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他看见十二座穹顶生态圈在沙漠中拔地而起，每座穹顶顶端都悬浮着拳头大小的紫晶——那分明是放大版的星枢核心！
“能量水晶本就是星枢的组件。”老者敲了敲自己胸口的紫晶，裂纹中渗出类似脑脊液的淡金色液体，“当初被拆分成五份藏在不同遗迹，没想到反而成了救命稻草。”
李铁撕开染血的战术裤，把止血凝胶喷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也就是说，咱们要找的其实是您老人家的器官碎片？”他咧着嘴把改装枪械拆解重组，“先说好，找到的水晶得让我先摸摸——说不定能蹭点超能力。”
小柔突然轻轻“啊”了一声。
少女指尖抚过古籍某页插图，那上面的青铜树造型竟与她梦中见过的场景完全重合。
当她抬头想说什么时，季轩的手掌已经覆在她颤抖的手背上：“你老家汉中是不是有座三星坡？”
白衣少女突然按住剑柄。
她的袖剑在潮湿空气中凝出霜花，剑身倒映着古籍上某行小篆：“第五颗水晶在秦岭地宫。”霜刃突然指向季轩，“那里沉睡着初代星枢宿主，你的基因链恐怕......”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打断了对话。
符文牢笼表面突然凸起尖锐棱角，小柔的铃铛开始出现蛛网状裂纹。
老者猛地合上古籍，季轩的星枢系统立即接收到五道能量波纹——最近的那道竟来自小柔背包里的指南针。
“拿着这个。”老者扯下法杖顶端的青铜铃铛，抛给季轩时在半空解体成十二枚卦签，“遇到能量乱流就抛卦，但千万别算第六十四......”
季轩的瞳孔突然蒙上淡紫色光晕。
当他望向西南方时，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等高线地图，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在侵蚀绿色能量波纹。
但当他转身要招呼同伴时，却发现小柔的辫梢不知何时系上了红丝带——和父亲实验室窗外那棵梧桐树上的款式一模一样。
穿越三公里长的地下暗河时，李铁的改装手电照出了岩壁上的诡异涂鸦。
那些朱砂绘制的符咒在遇到星枢紫光时，竟像活过来似的开始蠕动重组。
当季轩伸手触碰时，整片岩壁突然变得透明如水幕，暴露出后方流光溢彩的晶簇丛林。
“屏障是活的。”白衣少女的袖剑在屏障表面划出冰裂纹，“这些符文在模仿星枢的能量频率。”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剑锋所指处浮现出模糊的实验室标志——正是盖娅系统的原始标志。
季轩的紫晶核心突然高频震颤起来。
当他将星枢能量注入岩壁时，那些符文突然分解成无数发光颗粒，在他眼前组成父亲实验室的立体投影。
某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正在操作台前调试设备，而培养舱里漂浮的赫然是缩小版的白衣少女！
“别碰能量节点！”小柔的尖叫突然响起。
季轩的指尖已经触到某粒发光的符文，整个屏障突然像融化的琉璃般将他吞没。
在意识模糊前的瞬间，他看见所有符文都变成了父亲笔记里的数学公式，而公式中央旋转着的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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