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管理局？”
瘦猴那张猥琐的脸，像揉皱了又摊开的废纸，上面那卑劣的笑，慢慢地洇开，
像墨滴进了清水，眼神里头，全是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嘲弄。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陆明，轻蔑的嘲笑：
“小老弟，新来的噻？”
“不晓得你们那个牛气冲天的王虎队长……前几天，就在红区，咋个被我们老大一脚踩断了脊梁骨？”
“跟条哈巴狗一样哦，呜呜咽咽往回爬的那个惨状……”
“啧啧，你说，他现在……是死透透的了，还是在哪家医院的营养舱里头吊着一口气，嗯？”
陆明眼底深处，那潭死水，古井不波的死水。
终于，终于泛起了一丝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怪不得。
王虎的力量，那么虚浮，看着猛，其实是外强中干。
搞了半天，他面对的，根本就是个油尽灯枯的强弩之末。
瘦猴看陆明不吭气，脸上那股子得意，简直要从毛孔里溢出来。
他那原本佝偻的背，都好像挺直了几分，仿佛他也分享了那份，把英雄踩在脚底下碾碎脊梁的荣耀。
“啷个了，吓傻了？”
陆明终于抬起了眼。
幽暗的应急绿光，在他平静得有些过分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线条。
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带着能把人冻伤的寒气，刮得人生疼。
“他死没死，我不知道。”
他声音很轻。
不带一丁点儿情绪。
却清清楚楚地，钻进了瘦猴的耳朵，也钻进了墙角那个女孩的耳朵。
“但我知道，你的命。”
“比他的，贱。”
瘦猴脸上的笑容，咔嚓一声，僵住了。
但就那么一秒。
他非但没发火，反而爆发出一种更加癫狂的笑声。
“瓜娃子，你还是太嫩了！”
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轰然传来！
从幽暗通道的另一头，像潮水一样涌过来，踏碎了此地的死寂！
越来越近。
光听那动静，乌泱泱的，少说也有七八号人！
瘦猴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从戏谑切换到了狂喜。
那是濒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时，才会露出的狰狞。
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又充满了恶毒，死死盯着陆明。
“你以为……老子为啥子跟你娃儿废话恁个久？”
他扬起下巴。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即将复仇的快意，还有那种不加掩饰的残忍。
“我在等救兵啊，哈麻批！”
话音还没落稳。
陆明甚至连眼皮子，都没舍得抬一下。
只是有点百无聊赖地，活动了一下自己右手的手指。
灵活地，像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死亡序曲。
“嗤——”
一道电芒。
比头发丝还要细。
凝练到了极致的蓝白色电芒。
无声无息地，划破了两人之间那浑浊的空气。
明明是后发。
却先至！
瘦猴那句“哈麻批”的尾音，还卡在喉咙里头。
被一股灼热的气流，给死死堵了回去。
他脸上那股子狂喜和嚣张，如同被瞬间凝固在了那一刹那。
取而代之的。
是根本无法理解的惊骇。
还有一片茫然。
他的太阳穴上。
多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
焦黑的小孔。
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正袅袅地升起，带着烧焦的刺鼻味道。
生机从那个小小的孔洞里，疯狂地倾泻出来。
瘦猴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随即，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了声息。
直到这个时候。
陆明才慢悠悠地，收回并拢如剑的食指和中指。
指尖上，一缕调皮的电弧，悄然消散，像从未出现过。
他看着地上那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回答一个，早就不存在的问题。
“我在等CD。”
“你在等什么？”
通道之内。
只剩下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还有墙角那个女孩，压抑到了极致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带着一丝丝劫后余生的颤音。
陆明转身。
他正要迎上，那些即将到来的麻烦。
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缕月光。
像是挣脱了乌云的束缚，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恰好，就透过天花板上那个破洞，洒落下来。
那光。
不偏不倚。
精准地，照亮了墙角处。
照亮了女孩那张，缓缓抬起的脸。
那张布满了血污和尘土的脸。
陆明的脚步。
猛地，一顿！
整个人，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那张脸……
尽管是那么的瘦削。
尽管是那么的狼狈不堪。
尽管被干涸的泪痕与新鲜的血污，弄得斑驳陆离，几乎看不清原本的真实模样。
可那双眼睛……
那双，即使深陷绝望的泥沼，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
像是一把刻刀。
从记忆里猛然抽出！
然后，狠狠地，刺进了他灵魂深处！
凿得他心口一阵阵发紧，传来尖锐的刺痛。
陆明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一个名字。
一个尘封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己早已将其遗忘的名字。
几乎是出于一种身体的本能。
不受控制地。
从他的唇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剧烈颤抖，轻轻溢出。
“陈……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