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踩音响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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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耀着金银双色电弧的护盾,如同天神投下的巨盾,将汹涌的紫色死亡潮汐死死挡在数十米外。护盾内,暂时安全的区域里,气氛却诡异得如同精神病院重症监护室。

林澜站在手术台旁,月白色的无菌手术服上溅了几点血渍,如同雪地红梅。她指着瘫坐在地的苏软软,唾沫星子如同高压水枪般持续输出,从无菌原则的137条骂到258条,从苏软乱堆的物资骂到她指甲缝里的灰,言辞之犀利,逻辑之缜密,情绪之饱满,堪称医学界批判文学的巅峰之作。巨大的愤怒情绪能量被“海格力斯之盾”贪婪地吸收转化,维持着护盾那超乎理论极限的稳定输出。

王大爷抱着那个被改造得像个小型炮台的音响,缩在角落,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护盾外被魔音《爱情买卖》和情绪冲击波双重蹂躏、正在废墟中痛苦翻滚、发出凄厉尖啸的“暴君”,又看看身边化身喷火暴龙的林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碎得比音响的外壳还彻底。

苏软软坐在地上,背靠着一个装午餐肉的箱子,默默地嗑着原味瓜子。她看着手术台上生命体征总算稳定在“重伤垂危但暂时死不了”区间的顾言,看着护盾外暂时被清空的辐射真空带,再看看精神亢奋骂人不重样的林澜,一种极其复杂的疲惫感和荒诞的庆幸交织在一起。

护盾倒计时在金银电弧的稳定流转下,消耗速度明显减慢,但仍在无情跳动:11分47秒...11分32秒...时间,依然在流逝。外面是无穷无尽的辐射潮汐和一头正在疯狂进化、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恐怖巨兽。

“...综上所述!苏软软!你的存在就是对生物安全等级四级实验室的终极亵渎!如果创生科技还在,我第一个提案把你永久列入黑名单!不!是把你塞进焚化炉高温消毒二十四小时!”林澜终于做了个总结陈词,胸膛剧烈起伏,显然骂累了。她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那股混合着橘子、薄荷和草莓的廉价糖精味还在舌尖残留,让她皱了皱眉,但更让她皱眉的是

“等等!”林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惊疑,“护盾能量消耗...在回升?!中和效率怎么跌回98%了?!”她猛地扑到“海格力斯之盾”的控制面板前,只见那代表中和效率的数值,不知何时已从峰值150%跌落,并且还在极其缓慢地下降!98%...97.8%...97.5%

金银双色的电弧依旧闪烁,但护盾外被逼退的紫色辐射波纹,似乎又顽强地、一点点地重新压了回来!真空带在缩小!

“情绪能量输出不够了?!”苏软软瞬间明白了关键!林澜骂累了!情绪风暴在减弱!而“暴君”在适应!辐射潮汐的强度似乎也在随着那暗紫色光柱的脉动而不断增强!

“该死!”林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海格力斯之盾’就是个情绪无底洞!我...我骂不动了!”她喘着粗气,刚才那通爆发消耗了她巨大的精力。她下意识地又去摸口袋,想找点东西提神,却摸了个空——糖都被苏软软砸光了。

“骂不动?那就换人!”苏软软眼神一厉,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王大爷。王大爷抱着音响,对上苏软软那“该你上了”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姑娘!使不得!老头儿我骂人不行!就会跳个舞...”

“谁让你骂人了?!”苏软软打断他,手再次伸进空间。这次,她掏出的不是糖,而是一大盒——24色彩色马克笔!“画画!把你毕生所学的广场舞精髓!把你对那怪物的愤怒!把你对毛肚的渴望!都画出来!画在那面墙上!”她指着安全屋西南角,那面被“暴君”撞破、此刻被护盾能量勉强封住破口、布满扭曲金属和焦痕的残壁上!

“画...画画?”王大爷彻底懵了,“画啥?老头儿我...我就会画个简笔向日葵...”

“画它!”苏软软指着护盾外废墟中挣扎咆哮的“暴君”轮廓,“画得越丑越好!越抽象越好!越气人越好!想象它踩了你的音响!抢了你的C位!还把你珍藏的《最炫民族风》原版CD掰断了!”苏软软的声音带着蛊惑,“把你的愤怒!注入画笔!画死它!”

王大爷看着护盾外那恐怖的阴影,再想想自己心爱的音响和珍藏的CD(虽然早没了),一股悲愤莫名地涌上心头!他一把抓过苏软软递来的马克笔,挑了一支最刺眼的大红色,如同被舞神附体,一个滑步冲到那面残壁前!

“狗日的怪物!踩我音响!抢我C位!还掰我CD?!我画!我画死你!!”王大爷怒吼着,如同街头涂鸦大师附体,大红色的马克笔在扭曲的合金墙面上疯狂舞动!

线条粗犷!比例失调!充满灵魂!

一个歪歪扭扭、头大身子小、关节扭曲、骨刃画得像两把破扫帚、面部蠕动组织被涂成一团乱麻紫色屎坨坨的“暴君”形象,以惊人的速度在墙上诞生!旁边还配了一行歪歪扭扭、充满愤怒的大字:“踩音响者死!!!”

巨大的情绪能量——一种混合着广场舞王尊严被践踏的悲愤、对噪音艺术被破坏的痛心以及对怪物最朴素的诅咒——如同实质般从王大爷和那幅灵魂涂鸦上爆发出来!

“海格力斯之盾”的Psi共鸣接口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瞬间捕捉!金银双色的护盾猛地一亮!中和效率数值如同打了鸡血般猛地向上跳动!98.5%!99%!99.5%!再次逼近峰值!护盾外被压回的辐射潮汐又被硬生生顶了回去!

“有效!大爷!继续!画它!使劲画!”苏软软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像极了地下拳击场的疯狂经纪人。

王大爷受到鼓舞,彻底进入了状态!他又抓起一支荧光绿的马克笔,在“暴君”的屁股后面画了一大坨更加抽象、更加巨大的绿色不明物体,旁边标注:“辐射屁熏死你!”接着是亮黄色的:“毛肚掠夺者!”橙色的:“跳舞踩脚怪!”...

每一笔!都倾注着王大爷毕生的愤怒和舞者的灵魂!每一幅灵魂涂鸦诞生,都伴随着“海格力斯之盾”的一阵欢快嗡鸣和中和效率的回升!护盾稳如泰山!

林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荒诞绝伦的一幕,看着那个抱着音响跳了一辈子广场舞的老头,此刻化身抽象派愤怒大师,用马克笔对着墙壁疯狂输出,居然真的能稳定住这救命的护盾?!她觉得自己的医学博士文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这世界太疯狂了!

“吼嗷嗷嗷——————!!!!!”

就在这时!护盾外,废墟中,进化被强行打断、又惨遭灵魂涂鸦侮辱的“暴君”,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饱含无尽痛苦、暴虐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的咆哮!

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从废墟中站起!覆盖面部的蠕动组织如同沸腾的沥青般剧烈翻滚!暗紫色的能量流不再仅仅局限于修复伤口,而是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覆盖了它全身!它的体型在紫光中肉眼可见地膨胀、扭曲!骨刃变得更加巨大狰狞,边缘的锯齿闪烁着寒光!背部甚至隆起数个巨大的、如同肿瘤般的能量脓包!一股比之前狂暴十倍、混乱百倍、带着毁灭一切气息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终极狂暴!同归于尽!

它那覆盖着沸腾紫色组织的“脸”,死死“盯”着安全屋的护盾,巨大的骨刃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不再攻击护盾本体,而是狠狠斩向护盾下方——安全屋与大地连接的根基!它要摧毁地基!让整个堡垒在辐射潮汐中坍塌!

“不好!它要拆家!”苏软软脸色剧变!护盾能挡辐射,可挡不住物理层面的崩塌!

“海格力斯之盾”的警报瞬间拉响!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物理冲击!护盾结构应力过载!”

“警告!下方承重结构遭受锁定攻击!”

“预计护盾崩溃倒计时:1分48秒!”冰冷的电子音如同丧钟!

1分48秒!根本来不及阻止!

绝望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冰冷!物理层面的摧毁,无法用情绪和涂鸦阻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唔...吵死了...”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浓浓不耐烦和虚弱的声音,从手术台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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