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着金银双色电弧的“海格力斯之盾”如同天神投下的巨盾,将汹涌的紫色死亡潮汐死死挡在数十米外。护盾内,暂时安全的区域里,气氛却诡异得如同精神病院重症监护室。
林澜靠在冰冷的合金手术台边缘,月白色的无菌服上溅着几点暗红,像雪地里突兀的红梅。她胸口剧烈起伏,不是累的,是气的。刚才那通针对苏软软的“医学批判”耗尽了她的情绪库存,此刻看着护盾面板上缓慢回升的中和效率(99.8%...99.7%...),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被愚弄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苏!软!软!”林澜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咬牙切齿,“你的‘情绪能量’理论最好是真的有用!否则等护盾一破,我第一个把你塞进焚化炉高温消毒!二十四小时起步!”
苏软软瘫坐在地上,背靠着装满午餐肉的箱子,正把一颗原味瓜子嗑得嘎嘣脆。她瞥了一眼护盾外痛苦抽搐、暂时失去威胁的“暴君”,又看看面板上跳动的倒计时(护盾能量剩余:11分02秒),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林医生,省点力气吧,骂人也是要消耗卡路里的。你看,效率又跌了0.1%。”她指了指面板上刚跳成99.6%的数字。
“你!”林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护目镜后的眼睛几乎喷出火。她下意识想去摸口袋里的消毒湿巾擦汗,却摸了个空——刚才手术太投入,防护服早脱了。这认知让她更加烦躁,感觉全身都沾满了无形的细菌。
“姑娘,兵王同志…他咋样了?”王大爷抱着他那被改造成小型炮台的音响,小心翼翼地凑到手术台边,看着顾言苍白如纸的脸和缠满绷带的手臂,老脸上满是心疼和后怕。
林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职业本能压过了怒火。她快速检查了一下顾言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失血性休克暂时控制住了,脏器挫伤也做了应急处理。但左臂开放性骨折加神经肌腱严重撕裂,右手虎口肌腱断裂…还有内出血和深度辐射污染残留。能不能活下来,看他命够不够硬,还有…”她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扫过苏软软,“有没有足够干净的医疗环境和后续治疗。”
“干净的…环境?”苏软软捕捉到关键词,眼睛一亮。她意念沉入空间,小桶的核心功能在护盾隔绝下恢复了一些,虽然还很虚弱。【小桶!扫描仓库环境!细菌、病毒、辐射尘浓度!】
【扫描中…警告!外部高辐射环境下,护盾内空气悬浮粒子浓度超标172%,有害菌落超标83%,辐射尘微粒…滋滋…持续渗透…】小桶的电子音断断续续。
“够了!”苏软软打了个响指(虽然声音被护盾嗡鸣淹没),脸上露出“包在我身上”的财迷式笑容。“林医生,想要无菌环境是吧?没问题!加钱…哦不,加‘情绪能量’就行!”
不等林澜反应,苏软软猛地站起,双手张开,对着仓库中央那片刚才吃火锅的狼藉区域,低喝一声:“收!”
光芒一闪!如同变魔术!地上的鸳鸯锅、散落的碗筷、溅出的红油汤汁、甚至沾着血污的绷带碎片…所有杂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那片区域的空气都仿佛被抽走过滤了一遍,瞬间变得“清爽”了不少——虽然心理作用可能更大。
紧接着,苏软软手再一挥!几台闪烁着银光的崭新设备出现在空地上:大功率空气净化器嗡嗡启动,便携式紫外线消毒灯管滋滋作响,甚至还有一个带无菌帘的折叠式淋浴间!
“临时无菌处理区,搞定!”苏软软拍拍手,一脸“快夸我”的表情,“虽然比不上你的S级实验室,但比刚才强多了吧?保证细菌培养皿含量大大降低!”
林澜:“……”她看着那些凭空出现的专业设备,再看看苏软软得意的小脸,感觉自己的医学常识和世界观再次受到了核弹级的冲击。这空间异能…也太方便(犯规)了吧!她张了张嘴,想习惯性地批判“非无菌存取过程”,但看着明显干净许多的环境,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脸都红了,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凑合。”
“嘿嘿,凑合就行!王大爷,搭把手,把顾大哥挪到淋浴间外面,林医生需要给他做深度清洁和二次包扎!”苏软软招呼道。
王大爷连忙放下音响,和苏软软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顾言挪到淋浴间旁铺好的无菌垫上。林澜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重新戴上无菌手套,眼神再次变得锐利专注,如同精密的手术机器。她开始用苏软软提供的纯净水(奢侈!)和消毒液,极其细致地为顾言清理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痂,动作轻柔而高效。
苏软软则化身最贴心的护士(兼仓库管理员),林澜需要什么,意念一动,东西立刻出现在她手边最方便拿取的位置:消毒棉球、无菌纱布、特制敷料、甚至还有一小瓶林澜之前提过的、她空间里囤积的顶级外用生长因子凝胶(原本打算卖高价的,现在肉疼也得用)。
看着林澜专注的侧脸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苏软软心里那点对“洁癖暴君”的吐槽也淡了些。这女人,虽然嘴毒脾气爆,但专业素养和责任心是真的没话说。为了救顾言,她自己的防护服破了都没顾上换。
“林医生,”苏软软忍不住小声问,“顾大哥刚才说的…B7冷库…还有那凝胶密码…是真的吗?”
林澜缝合针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不该问的别问。创生科技的S级项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但苏软软敏锐地捕捉到她耳根泛起的一丝可疑的红晕。
就在林澜处理顾言右手虎口那狰狞撕裂伤时,护盾外异变再生!
“吼…呃…咯咯咯…”
原本瘫在废墟中抽搐呜咽的“暴君”,覆盖在面部(如果那算面部)的蠕动组织突然发出极其怪异的、如同老旧齿轮卡死的摩擦声!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抽搐了一下,残留的暗紫色能量流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但不再是狂暴的沸腾,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式的精准感!
它那被王大爷灵魂涂鸦“重点关照”过的骨刃关节处,焦黑碳化的组织下,竟然探出几根细长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机械探针?!探针如同活物般扭动,尖端发出微弱的蓝光,扫描着周围环境,最终锁定了安全屋护盾!
“警告!检测到异常高维能量信号接入!目标:‘暴君’残骸!信号特征:创生科技核心协议!!”“海格力斯之盾”的警报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什么鬼东西?!”苏软软汗毛倒竖。林澜也猛地抬头,脸色剧变:“远程接管程序?!他们想激活‘暴君’的最终协议,让它自爆或者强行突破护盾!疯子!”
果然,那几根机械探针猛地刺入“暴君”自身的组织深处!一股不祥的、远超之前的能量波动开始在那庞大的残躯内积聚!它那勉强支撑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拉起,摇摇晃晃地再次转向安全屋!骨刃上残留的幽蓝标枪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挤出,叮当落地!
“中和效率急速下降!97%!96%!物理冲击预警!”护盾面板红光狂闪!倒计时瞬间加速:8分47秒→7分12秒!
“快!打断它!不能让它完成充能!”林澜急声喊道,下意识想去摸武器,却发现自己手上还戴着沾血的无菌手套。
苏软软心念电转!空间感知瞬间锁定那几根作妖的机械探针!【小桶!能不能干扰那信号?!】
【信号源加密等级过高!强行干扰需消耗空间核心能量!可能导致宿主精神反噬!】小桶警告。
“顾不了那么多了!干扰!”苏软软咬牙下令!同时,她目光扫过旁边王大爷的音响,一个更“反套路”的计划浮现。“大爷!音响!最大功率!对准那些金属针!放…放《忐忑》!龚琳娜原版!”
“啊?《忐忑》?!”王大爷一愣,随即看到苏软软眼中破釜沉舟的狠色,立刻心领神会!“好嘞!让这铁疙瘩也尝尝‘神曲’的厉害!”他一把抱起音响,将那个被强化过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喇叭口,死死对准破洞外“暴君”关节处那几根扭动的机械探针!
“啊~哦!啊~哦诶!阿塞帝,阿塞刀,阿塞大哥带个刀…”魔性至极、音调诡谲多变、充满灵魂颤音的《忐忑》以最大功率轰然爆发!音浪在护盾内都形成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
奇迹发生了!
那几根正全力运转、试图引导高维能量注入“暴君”残骸的机械探针,在《忐忑》那完全不符合任何逻辑、充满混沌灵魂力量的音波冲击下,尖端闪烁的蓝光瞬间变得紊乱!如同精密仪器被泼了硫酸!探针扭动的动作变得僵硬、卡顿,甚至互相碰撞!
“暴君”体内积聚的毁灭性能量瞬间失去了稳定的引导,如同脱缰野马般在它残破的躯体内左冲右突!刚刚被强行拉起的庞大身躯再次剧烈摇晃,体表多处爆开新的伤口,喷溅出混合着机油和紫色粘液的恶心液体!那冰冷的机械式气息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彻底冲垮!
“干扰有效!信号紊乱!”小桶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就是现在!”苏软软强忍着脑海中因强行干扰高维信号传来的针扎般剧痛,对着林澜嘶喊:“林医生!密码!再骂一遍!带情绪!骂那个远程接管的混蛋!”
林澜看着外面被《忐忑》折磨得“欲仙欲死”的机械探针和能量失控的“暴君”,再想想创生科技那些冷血疯子,一股被戏弄、被逼迫到绝境的滔天怒火直冲脑门!她完全抛开了所有矜持和专业形象,对着破洞外,用尽毕生所学的、最尖利刻薄的语言,将羞耻的密码和极致的愤怒混合在一起,咆哮而出:
“Alpha-7!Zulu-9!Foxtrot——!!!0421-YAZI!!你们这群躲在数据流后面的缩头乌龟!实验室的蛀虫!只会玩弄尸体的变态!想接管?想自爆?!做你们的春秋大梦!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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