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四象初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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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嗡——!!!”

粘稠的、带着深海回响的恐怖嗡鸣,如同亿万只巨虫在耳膜深处同时振翅,混合着脚下传来的、如同巨兽心脏搏动般的沉重撞击,将整个“方舟”基地变成了摇晃的铁皮罐头。金属扭曲的呻吟、管道爆裂的嘶鸣、远处传来的爆炸与惊恐尖叫……死亡的交响曲在刺目的红色警报灯光中疯狂演奏。

D区走廊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我和磐岩(酷雷伏)背靠着剧烈震颤、布满裂痕的合金墙壁,勉强稳住身形。灰尘和电火花从破损的天花板簌簌落下。磐岩巨大的岩石铠甲上伤痕累累,背部那两支麻醉弹尾部随着他的喘息微微颤动,青紫色的肿胀沿着针孔周围蔓延,显然药效仍在侵蚀他的力量。但他黄褐色的目光如同熔炉中烧红的岩石,死死盯着震动传来的方向——基地更深、更接近海床的核心区域。

“还能打吗?”我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体内那股冰冷的水之力在刚才强行突破和持续的震荡冲击下,如同被反复拉扯的橡皮筋,疲惫而酸涩,但漩啸龙那枚深蓝鳞片印记依旧散发着不屈的灼热。

磐岩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如同打桩般向前踏出一步!轰!脚下剧烈起伏的合金地板被硬生生踩出一个凹坑!一股厚重、沉稳的土黄色能量波动从他伤痕累累的铠甲中艰难升起,虽然不复全盛时的磅礴,却带着一种磐石不移的决绝。

“走!”他低吼一声,声音如同两块岩石摩擦,“去汇合点!炎烬和流云……他们肯定也在冲出来!”

汇合点!在最初短暂而混乱的通讯中,我们四人曾约定过——一旦失控,就在基地通往港口废墟的3号紧急疏散通道口汇合!那里是基地结构相对薄弱的区域,也是距离海城港战场最近的地方!

没有犹豫!在剧烈摇晃的走廊中,两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冲向D区深处!磐岩在前,巨大的岩石身躯如同移动的堡垒,蛮横地撞开沿途扭曲变形的合金门框和坠落的天花板碎块!我紧随其后,茨纳米铠甲虽未显现,但意念高度集中,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向前延伸,捕捉着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废墟中的积水洼,随时准备在遭遇拦截时强行元素化瞬移!

“目标‘磐石’、‘水流’正向3号通道移动!重复!目标正向3号通道移动!所有沿途单位!不惜代价拦截!”磐石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广播中咆哮,背景是更加混乱的爆炸和警报。

“不惜代价?老子看你们有多少代价!”炎烬(拿瓦)那如同爆燃烈火般的怒吼,突然从前方一个被炸开的岔路口传来!

轰隆——!!!

一道炽烈的橙红色火柱如同狂暴的炎龙,猛地从岔路口中冲出!火柱所过之处,扭曲的金属瞬间熔化成赤红的铁水,滋滋作响!几名试图在路口建立防线的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极致的高温瞬间汽化!连带着他们手中的武器和身后的合金闸门残骸,一同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熔融金属雨!

火焰散去,炎烬的身影踏着流淌的铁水,昂然走出!他的拿瓦铠甲不复之前的张扬炽烈,表面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粘液腐蚀的坑洼,胸口的火焰核心光芒也有些黯淡,显然经历过一番苦战。但那双透过面甲的眼睛,却燃烧着比火焰更加炽烈的暴躁怒意!

“炎烬!”磐岩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老石头!水小子!”炎烬看到我们,尤其是磐岩背后那两支刺目的麻醉弹,眼中火焰瞬间暴涨,“那群穿白大褂的混蛋!敢阴我们?!”

“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我打断他,指向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脚步声和更深处传来的恐怖撞击嗡鸣,“那东西在下面!快走!”

“还用你说!”炎烬啐了一口,熔麟刀指向3号通道方向,“挡路的杂鱼,老子全烧了!”他周身火焰再次升腾,虽然不及全盛,但那股焚尽八荒的暴烈气势依旧骇人!

三道身影汇成一股洪流,在剧烈摇晃、如同末日坟场般的基地走廊中急速突进!磐岩开道,蛮横冲撞!炎烬断后,烈焰焚尽一切敢于追击的敌人!我居中策应,意念感知着前方路径上的每一处水源点,在闸门落下或通道堵塞的瞬间,强行元素化带着磐岩或炎烬进行短距离瞬移!每一次元素化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但深海之下那越来越清晰的恐怖脉动,如同催命的鼓点,逼着我们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

终于,前方通道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由高强度合金构筑、此刻却布满了裂痕和爆炸痕迹的穹顶大厅出现在眼前!大厅一侧,一扇被炸得扭曲变形、勉强卡在导轨上的巨大合金闸门半开着,门外,是弥漫着浓烟和幽绿荧光的海城港废墟景象!3号紧急疏散通道口!

然而,通道口并非畅通无阻!

大厅中央,数十名全副武装、依托着翻倒的装甲车和临时掩体的精锐士兵组成了最后的防线!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是普通的枪械,而是闪烁着幽蓝能量光芒的脉冲步枪和肩扛式能量炮!更麻烦的是,大厅上空,三架低空悬停的武装直升机,机腹下的火箭巢和机炮死死锁定了我们!还有几名穿着厚重白色防护服、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重型外骨骼士兵,手持着巨大的能量拘束网发射器,如同门神般堵在通道口!

“目标出现!自由开火!优先压制‘磐石’!阻止他们接近通道!”指挥官冷酷的声音响起。

哒哒哒哒——!!!

嗡——!轰——!!!

密集的能量脉冲光束如同蓝色的暴雨,夹杂着火箭弹的尖啸和能量炮弹的轰鸣,瞬间覆盖了我们三人所在的区域!

“吼!”磐岩一声怒吼,巨大的岩石身躯猛地挡在最前方!双臂交叉护住头部和胸前!黄褐色能量疯狂涌出,在他身前瞬间凝聚成一面巨大、厚重、布满嶙峋岩石纹理的能量巨盾——**绝峭盾**!

轰轰轰轰——!!!

能量光束和炮弹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壁,在磐石巨盾上炸开刺目的光团!盾牌剧烈震颤,表面的岩石纹理疯狂闪烁!巨大的冲击力推得磐岩连连后退,脚下的合金地面被犁出深深的沟壑!他背部的麻醉伤口因为剧烈发力,暗色的液体渗出更多!

“老石头!”炎烬怒吼,熔麟刀上的火焰暴涨,“老子烧光这群苍蝇!”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烈焰残影,试图从侧翼绕开磐岩的盾牌,直扑士兵阵地!

呼——!

一张巨大的、闪烁着高强度电弧的合金能量网,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天罗地网般朝着炎烬当头罩下!是那几名重型外骨骼士兵出手了!

“小心!”我意念急转!炎烬前方不远处,一处被炸开的消防水管正疯狂地喷涌着水流!

“凝!”

水流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数道激流锁链,缠绕向那张落下的合金电网!虽然无法完全阻止,但水流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和传导的电弧,让电网的速度和准头出现了瞬间的偏差!

“滚开!”炎烬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熔麟刀带着炽白的火焰轨迹,狠狠劈在电网边缘!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声中,合金电网被劈开一个大洞!炎烬的身影从洞中险之又险地穿过,但手臂铠甲还是被边缘的电弧扫中,发出一阵噼啪炸响和焦糊味!

“该死的铁罐头!”炎烬怒骂一声,速度不减,熔麟刀带着焚灭的威势,狠狠斩向最近的一名重型士兵!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磐岩顶着密集的火力,巨盾摇摇欲坠!炎烬在士兵群中左冲右突,火焰与爆炸交织!我则在后方不断操控水流干扰、防御,甚至凝聚水刃斩断射向磐岩的火箭弹!每一次调动水之力,都感觉灵魂被抽走一丝!头顶的直升机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机炮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泼洒下来!

就在我们陷入苦战,难以寸进之际——

“喂!玩火的和玩石头的!打架不带风,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啊?”

一个带着戏谑、如同清风滑过风铃的轻快声音,突兀地在整个嘈杂混乱的大厅上空响起!

呼——!!!

毫无征兆地!一股狂暴到极致的龙卷风,如同凭空出现的青色巨蟒,猛地从大厅穹顶一处巨大的破口处钻入!风眼中心,一个翠绿的身影优雅地悬浮着,正是流云(驮拏多)!他周身环绕着高速旋转的、肉眼可见的淡青色风刃,铠甲上沾染着些许灰尘,但姿态依旧轻松写意,仿佛在参加一场盛装舞会。

“飓风——乱空舞!”

流云双臂猛地向下一挥!

呜——!!!

狂暴的龙卷风瞬间分裂成数十道高度压缩、边缘锋利如刀的青色风刃!如同死神的镰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无差别地朝着大厅内所有的士兵、掩体、装甲车……以及那三架低空悬停的直升机,狂猛地切割、扫荡而去!

噗嗤!噗嗤!噗嗤!

轰隆!轰隆!

士兵的惨叫声、金属被切割的刺耳噪音、装甲车油箱被风刃引爆的剧烈爆炸声瞬间响成一片!整个大厅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那三架直升机更是首当其冲,脆弱的旋翼和机身被锐利无比的风刃瞬间撕裂、切割!冒着浓烟打着旋儿砸向地面,爆成巨大的火球!

仅仅一击!整个大厅的防御体系瞬间崩溃!侥幸未死的士兵惊恐地蜷缩在角落,失去了所有抵抗意志!

“流云!”磐岩撤去光芒黯淡的绝峭盾,岩石面甲转向空中。

“风小子!来得够慢!”炎烬一刀劈飞最后一个挡路的士兵,不满地吼道,但语气中难掩欣喜。

流云轻盈地落在一块翻倒的装甲车残骸上,翠绿铠甲在爆炸的火光和弥漫的硝烟中格外醒目。他双手抱胸,嘴角勾起招牌式的戏谑弧度:“慢?我可是从C区的‘生态观察园’一路杀过来的,顺便帮几只不太友好的‘小宠物’做了个永久绝育手术。不像你们,被一群杂鱼堵在这里跳踢踏舞。”

四副元素铠甲,终于在这片如同炼狱般的基地大厅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汇合!

风(流云)、火(炎烬)、地(磐岩)、水(凌波)。

截然不同的能量场,在这硝烟弥漫、警报凄厉的空间里相互碰撞、交融。虽然个个带伤,铠甲残破,力量消耗巨大,但当四股力量站在一起时,一股无形的、足以撼动空间的磅礴气势,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这短暂的汇合与微弱的欣喜,被脚下传来的、更加恐怖的异变瞬间碾碎!

咚——!!!!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整个星球都在呻吟的恐怖撞击,猛地从地底深处传来!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撞击点,而是……**连绵不绝**!如同无数只巨大的、覆盖着粘液和岩石的脚掌,正从幽暗的海床深处,踏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海城港的方向……**登陆**!

轰隆隆隆——!!!

整个“方舟”基地如同遭遇了十二级地震!大厅的合金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哀鸣!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支撑柱扭曲变形!大块大块的金属结构如同冰雹般砸落下来!地面如同沸腾的粥锅般剧烈起伏、开裂!灼热的蒸汽和刺鼻的化学气体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半开着的3号通道闸门被彻底震落,堵死了出口!

“警告!基地主体结构崩溃!海床发生大规模抬升!未知巨型生命体集群……登陆中!重复!未知巨型生命体集群正在登陆!能量等级……无法估算!弃舰!所有人员立即弃舰!!!”广播里的电子音彻底变成了绝望的嘶鸣。

“弃舰?!外面是什么鬼样子?!”炎烬看着被彻底堵死的通道口和不断塌陷的穹顶,暴躁地吼道。

“没时间了!”磐岩猛地抬头,岩石面甲死死盯着穹顶最大的那道裂缝!“从上面走!打穿它!”

“正合我意!”炎烬周身火焰再次疯狂升腾,熔麟刀指向穹顶,“玩石头的!给我开个洞!玩水的!准备接应!玩风的……”他瞥了一眼流云,“别让那些掉下来的垃圾砸到老子!”

“收到!”流云轻笑一声,翠绿的身影瞬间拔高,环绕周身的淡青色风刃变得更加密集、凝实,如同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切割护罩,将上方坠落的大块金属碎块凌空搅碎!

“地脉——穿山锥!”磐岩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他巨大的岩石身躯微微下蹲,双臂收于腰侧,黄褐色的能量如同熔岩般在他双拳之上疯狂汇聚、压缩!最终凝聚成一根巨大、厚重、尖端闪烁着刺目黄芒的岩石巨锥!他脚下的合金地面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寸寸龟裂、下陷!

“给我——破!!!”

轰——!!!

磐岩如同投石机般猛地向上挥出双拳!那根凝聚了大地之力的穿山巨锥,带着刺破苍穹的厉啸,狠狠撞向剧烈震颤、布满裂痕的合金穹顶!

咔嚓——轰隆——!!!

坚硬的合金穹顶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洞穿!一个直径数米的大洞赫然出现!洞外,是被幽绿荧光笼罩的、浓烟滚滚的末日天空!

“走!”磐岩低吼,巨大的岩石身躯因为这一击而微微晃动,显然消耗巨大。

“炎烬!跟上!”我对着炎烬喊道,同时意念瞬间沟通穹顶破洞边缘那些流淌下来的、混合着油污和雨水的肮脏水流!

嗡!

深蓝色的光芒包裹住我和炎烬!元素化!瞬移!

哗啦!

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基地穹顶之外!脚下是剧烈摇晃、如同巨兽垂死挣扎般不断崩塌的“方舟”基地!冰冷的、带着浓烈焦糊和血腥味的狂风扑面而来!

流云(驮拏多)紧随其后,翠绿的身影如同风中柳叶,轻盈地飘出破洞。

最后是磐岩!他巨大的岩石身躯猛地一跃,从破洞中钻出,重重落在剧烈震颤的基地顶部,发出沉闷的巨响!

四人并肩站立在崩塌的钢铁巨兽脊背之上。

眼前,是海城港炼狱般的景象,但比之前更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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