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岩（酷雷伏）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岩石摩擦的粗粝感：“冷静，炎烬。他们……只是被恐惧蒙蔽了眼睛。”他试图迈步，但麻醉剂的效果让他动作僵硬，一个趔趄，被旁边的士兵扶住。
流云（驮拏多）翠绿的身影悬浮在炎烬身边，看着岸上逼近的士兵和天空中冰冷的炮口，又看了看海面上气息微弱、毫无防备的凌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狂欢后的余兴节目……是绑架主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呜——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让刚刚经历过深渊之战的我（凌波）灵魂都为之颤栗的诡异嗡鸣声，再次从深海之下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接近！
这一次，不仅仅是覆盖着茨纳米铠甲的我感受到了！
岸上的磐岩猛地抬头，黄褐色的目光死死盯向海面！
空中的流云眉头紧锁！
炎烬周身的火焰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就连那些逼近的特种士兵和直升机驾驶员，动作都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毫无来由的寒意爬上脊背！
深海之下，那片被“腐蚀之喉”的污秽能量短暂污染过的海床裂缝深处，某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仿佛沉睡亘古的存在，似乎被刚才那场激烈的能量冲突和污秽核心的溃散……**惊扰**了。
一声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大地核心的**叹息**，混合着粘稠的嗡鸣，穿透了厚重的海水，如同无形的涟漪，轻轻拂过整个残破的海城港。
这叹息声中，没有愤怒，没有恶意，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漠视一切的**空洞**与**古老**。
仿佛在宣告：刚才那场差点毁灭港口的灾难，在它眼中，不过是一粒尘埃的扰动。
漩涡虽平，深海之下的阴影……才刚刚开始蠕动。
冰冷。
坚硬。
还有无处不在的、令人神经紧绷的微弱嗡鸣。
意识像是沉在浑浊的冰海里，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被无形的重压按回去。耳边是单调重复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电子仪器滴答声，还有液体通过管道流动的细微嘶嘶声。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金属和某种……淡淡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化学制剂气味。
我（凌波）猛地睁开眼。
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占据，过了几秒才勉强适应。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光滑、完全由某种银灰色合金构成的立方体空间。天花板、墙壁、地板，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缝隙。光源来自天花板内嵌的几排惨白灯管，光线冰冷，毫无温度。
我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同样材质、冰冷坚硬的金属椅上。手腕、脚踝、腰部，甚至脖颈，都被厚重的、闪烁着幽蓝能量纹路的合金环牢牢锁住。这些禁锢环异常沉重，每一次微小的挣扎，都会引发环内细微的能量针刺感，麻痹着神经，同时带来更深的无力感。
身上……空荡荡的。茨纳米铠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粗糙、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连体服。身体深处那股冰冷浩瀚的水之力，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油膜包裹着，感知变得极其微弱、迟钝，如同被丢进了信号隔绝的深海。尝试沟通漩啸龙，意识如同石沉大海，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这里……是哪里？
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冰碴，刺穿着昏沉的意识：
污秽漩涡深处的搏杀……净浊激流贯穿污秽心脏的瞬间……能量耗尽漂浮在冰冷海面的无力感……天空中冰冷的探照灯光柱……还有岸边那些黑洞洞的、带着敌意的枪口……
“警告！目标意识恢复活跃！生命体征监测波动上升！”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狭小的囚室内响起。
紧接着，囚室正前方那面光滑的合金墙壁，无声地向上滑开一道狭长的观察窗。窗后是更明亮的白光，以及两张模糊的人脸轮廓。
“凌波博士？海洋生物异变研究所首席研究员？”一个略显低沉、带着公事公办口吻的男声透过墙壁的扬声器传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很高兴看到你恢复意识。这里是‘方舟’基地，国家危机应对指挥中心下属最高等级生物收容与评估单元。我是负责人，代号‘磐石’。”
磐石？不是磐岩……我心中微凛。
“你们……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干涩，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长时间的能量透支和精神冲击，让身体虚弱不堪。
“干什么？”另一个略显尖锐、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女声响起，“当然是弄清楚你们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铠甲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那场差点毁掉海城的灾难，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利维坦’！那个该死的漩涡！那条恶心的蛇！还有你们那……那非人的力量！”
“静心，夜莺。”代号“磐石”的男人语气平稳地制止了同伴的激动，“凌波博士，如你所见，世界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巨变。动物异变，灾难频发，秩序崩塌。在这种时候，任何拥有超常力量、且无法被现有体系理解和控制的个体或群体，都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甚至是……威胁。”
“威胁？”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弧度，牵动了干裂的嘴唇，“是威胁，还是……你们无法掌控的武器？”
“注意你的措辞，博士！”代号“夜莺”的女人厉声道，“搞清楚你的处境！你现在是收容物，不是座上宾！”
“夜莺！”磐石的声音带上了警告的意味。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凌波博士，合作是唯一的出路。我们需要知道一切。关于你身上的铠甲，关于那股操控水流的力量来源，关于另外三个铠甲人，关于……那头在深海低语的存在。”
深海低语……那个被惊醒的古老存在！我的心猛地一沉。他们果然也察觉到了！
“放我出去。”我盯着观察窗后模糊的人影，声音低沉却坚定，“‘腐蚀之喉’只是开始。那东西……比你们想象的更可怕。把我关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放你出去？”夜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尖锐刺耳，“让你们继续穿着那身鬼知道是什么的铠甲，在城市里肆无忌惮地使用那种力量？像你第一次失控那样，把整个街区夷为平地？还是像那个玩火的疯子一样，差点把港口烧穿？！”
第一次失控……那片被水龙摧毁的废墟……如同冰冷的匕首，狠狠刺进我的心脏。我沉默了。
“力量需要约束，凌波博士。”磐石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尤其是在这个秩序崩坏的时代。我们理解你们在对抗‘利维坦’和那个漩涡时的贡献，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游离于规则之外。在确定你们的可控性、忠诚度，以及彻底评估你们力量的风险之前，这里是你们唯一该待的地方。”
“另外三位呢？”我猛地抬头，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磐岩！炎烬！流云！他们怎么样了？”磐岩被麻醉弹击中，还被巨蛇撞飞……炎烬和流云在岸边……
“他们同样在各自的收容单元，接受评估和治疗。”磐石的回答滴水不漏，“代号‘磐岩’的个体伤势较重，正在接受特别看护。代号‘炎烬’和‘流云’相对稳定，但也需要……冷静。”
特别看护？伤势较重？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博士，我们时间有限。”磐石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在，请配合我们进行第一次基础信息采集。这关系到你后续的评估等级和……待遇。”
观察窗下方，墙壁无声地滑开一个抽屉大小的凹槽，里面放着一个连接着线路的、造型奇特的头盔，以及一个注射器托盘，上面放着几支颜色各异的药剂。
“戴上那个神经感应头盔。我们需要记录你体内异常能量的基础图谱。”磐石命令道，“然后，选择一支‘稳定剂’注射。它们能有效抑制你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让你感觉更舒适，也更利于我们沟通。”
抑制力量？我看着托盘里那几支散发着不祥光泽的药剂，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升起。这哪里是稳定剂？分明是枷锁！是驯服猛兽的项圈！
“如果……我拒绝呢？”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拒绝？”夜莺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那就由我们帮你选。或者，让‘镇静小组’进来帮你选。相信我，博士，你不会喜欢他们的方式。”
话音刚落，囚室厚重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液压解锁声，向一侧缓缓滑开一道缝隙。两个穿着厚重黑色外骨骼装甲、面部被全覆盖式头盔遮挡、手持闪烁着高压电弧约束棍的士兵身影，如同铁塔般堵在门口。冰冷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狭小的囚室。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我看着门口那两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士兵，又看了看托盘里那几支颜色诡异的药剂，最后目光落回观察窗后模糊的人影。胸腔里，那股被厚重油膜包裹的水之力，在强烈的屈辱和愤怒刺激下，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
呜——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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