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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绿色的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到了药店路边,车身上的金属刮痕彰显着车主人刚刚的经历——这里没有画停车位,但是显然此时应该不会有人在车头贴上违规停车的罚款单。

药店的卷闸门没有同往常一样全然打开,而是半虚掩着。

周围已经没有一家开着的店了。

楚熠侧身拿过副驾上的毛绒毯子,随手往自己身上掖了一下,形成一个天然有厚度的屏障。

左手打开门,少女直接用毯子挡在自己头上后,迈腿跨下车。

冰雹已经比最开始时小了许多,但是仍有鹌鹑蛋大小,砸在头上被毛毯隔绝,她只感受到微弱的震动。

比这更严重的其实是风,无需而杂乱,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刮过来的风。

雨水被风裹挟夹杂着泥土的腥味,直冲入的鼻腔,也溅湿了的她的全身。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让楚熠好像在瓢泼大雨中百米冲刺了一样。

很快她到了卷闸门前,微微躬身走进了药店,此时店内的货架上已经半空,剩下的药品都已经用防水布当盖好,收银台上放着雨衣和手电筒——尽管现在没有漏水也没有停电,在旁边是一本小册子。

收银台前没有人,她其实没问过老板今天还会不会开门,只是当初她订药的时候老板说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会在店里的。

那下冰雹,应该也,在吧。

“老板?”楚熠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她的声音在空了一半的药店里格外明显。

“老板我来取药,哈喽?有人在吗?”

不过这次她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那个声音应该是从收银台旁边那个虚掩的房间里传来的,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

楚熠刚朝那房间迈了一步,另一边的卷帘门就忽然被掀开——

药店老板端着个装着一团不知名糊状的不锈钢铁碗走了出来,没什么情绪的琥珀色眸子隔着有些厚度的镜片睨她了一眼。

“别乱走。”他语气平淡,径直走向了刚才发出声响的房间。

我没走啊,我不就看了两眼嘛,她心中忿忿想道。

但她也没反驳。

当初她来订药时也不是随便就找的一家药店,而是花了一些钱在黑市打听过消息的。

黑市——字如其名,通常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只要你钱到位,再难的事也都会给你办妥了。

当时高温之后开始下雨,急速降温,药品供应紧张。

她根据介绍人的地址来这个药店的时候,周围几家药店已经开始限购或者缺货。

楚熠进到药店时,不同货架上的药都是只剩一两盒了,只从外面路过她不会觉得这家药店又跟周围的药店有什么不同。

当时店内也只有零星几个人。

收银台前的老板正在低头记录,听到楚熠进门的风铃声他也没抬头。

她环顾了一圈周围,最近的一个顾客都离他们隔着几个货架,于是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老板,我想订一批药,数量可能有点多……还能订吗?”

带着眼镜的男人握着笔的手一顿,头依旧没抬:“清单?”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似乎随时要戴上手套走进手术室。

楚熠没有着急递单子,一边继续看周围的顾客,一边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低:“整箱的也能订?”

但过了几秒她都没听到老板的回答。

她回头,才发现那双好看的手的主人,此时已经合上了他的账本,正抬头看她。

门外雨没停过的天突然打了道闪电,把店内所有人的脸都照得更亮,二人的视线在光亮中交汇。

她想,这老板长得真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