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几句话出自一片诚意,在费彬耳中听来,却全成了讥嘲之言,心下寻思:“一不做,二不休,今日但教走漏了一个活口,费某从此声名受污,虽然杀的是魔教妖人,但诛戮伤俘,非英雄豪杰之所为,势必给人瞧得低了。”
当下长剑一挺,指着仪琳道:“你既非身受重伤,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我总杀得你了罢?”
仪琳大吃一惊,退了几步,颤声道:“我……我……我?你为甚么要杀我?”
费彬道:“你和魔教妖人勾勾搭搭,姊妹相称,也已成了妖人一路,自是容你不得。”说着踏上了一步,挺剑要向仪琳刺去。
狐冲急忙抢过,拦在仪琳身前,叫道:“师妹快走,去请你师父来救命。”他自知远水难救近火,所以要仪琳去讨救兵,只不过支使她开去,逃得性命。
费彬长剑晃动,道道剑影闪现,扩散而出,这一剑所蕴含的力量,整个空间都颤抖起来。这一剑仿佛能撕裂了虚空,令人心悸。
费彬彷如杀神再世,目中杀芒闪烁,身上煞气涌动,令他身上有一股惨烈煞气。
对想要自己死的人,费彬绝对不会手软,留情不出手,出手不留情,这是费彬的座右铭。战斗之中来不得一丝的犹豫,一丝的仁慈。对敌人仁慈,那是战斗之中的一个致命的大忌,因为,敌人是不会对你仁慈的。
令狐冲望着这一剑,彻底变色了,他在自命不凡,也不是费彬的对手,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他所能匹敌的,只能拼尽全力,利剑出鞘,带着一抹寒光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轰!”仿佛两道霹雳闪电剧烈相撞,爆发出了一阵刺目强光,恐怖的剑气席卷而出,周围林木顿时崩碎,化作漫天木屑,向外飞散而出。
而令狐冲以伤体迎战,实力大打折扣,他无法与费彬抗衡,直接被其一剑逼得咳血倒退,原本苍白的脸庞现在宛如一张白纸,整个脸庞上根本没有一丝血气。
仪琳大急,忙抽出腰间断剑,向费彬肩头刺去,叫道:“令狐大哥,你身上有伤,快快退下。”
彬哈哈一笑,道:“小尼姑动了凡心啦,见到英俊少年,自己命也不要了。”挥剑直斩,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仪琳手中断剑登时脱手而飞。
费彬长剑挑起,指向她的心口。费彬眼见要杀的有六人之多,虽然个个无甚抵抗之力,但夜长梦多,只须走脱了一个,便有无穷后患,是以出手便下杀招。
令狐冲和身扑上,指风呼啸,左手双指插向费彬眼珠。
费彬双足急点,向后跃开,长剑拖回时乘势一带,在令狐冲左臂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令狐冲拼命扑击,救得仪琳的危难,却也已喘不过气来,身子摇摇欲坠。
仪琳抢上去扶住,哽咽道:“让他把咱们一起杀了!”
令狐冲喘息道:“你……你快走……”
“好一个同命鸳鸯,老子真是羡慕,不过等你们去黄泉在去恩爱吧。”费彬说完,长剑向前一递,便要刺进仪琳的心窝。
“我看该死的是你。”旁边传来一道声音,韩玉成一剑刺出,宛如天外飞仙,直接将仪琳抱在怀中,回头一剑辟出,凌厉恐怖的剑光闪耀在半空中,天地颤动,凶煞的剑气,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以那劲气爆发点为中心,方圆数米之内的地面竟是化作了一片沙地,一道剑痕,向远处蔓延而出。
“不自量力,既然找死,就送你一程。”费彬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振,“嗡!”一声如龙吟般的剑鸣响起,绚烂剑芒乍现。但见璀璨剑芒,如一条银龙般冲腾而起,剑尖化作点点寒星,自空中坠落而下,将下方的韩玉成和仪琳笼罩在无尽的星光之下,封死他一切退路。
“大哥哥,小心啊。”曲非烟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好似已经预见了韩玉成和仪琳两人的结局。
“恩公。”令狐冲早就认出了韩玉成便是在回雁楼救自己的人,眼眶通红的看着两人。
“可惜了这位武当少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功力,却要丧命在此地。”刘正风叹了口气,略带惋惜的说道。
“武当少侠,不见得吧,就凭那些牛鼻子岂能培养出如此英雄。”曲洋盯着韩玉成的身影,略带不屑的说道,此时的他终于认出了眼前的青年是谁,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在教中风评之差的青年怎么会有如此武功,难道他一直在藏拙。
“在这里,接我一招岱宗如何。”韩玉成左手抱着仪琳,右手持剑,同时不断的进行掐算,最后一剑刺出,这一剑宛如奔腾汹涌的浪涛一样向前席卷而出。
费彬的无尽剑光直接被这股浪涛席卷而到,随后全部在这股浪涛之下,消失殆尽。
“这是什么招式,这绝对不是武当派的剑招,你不是武当派的弟子。”费彬有些惊疑的看着韩玉成,刚刚那一招剑式给他一种心悸的感觉,要不是他退的早,他的一条手臂就要留下来了。
“哼,要你命的剑招。”韩玉成冷声说道,心中暗自可惜,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式杀招,竟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今天看来真是凶多吉少了。
“你的手,能……能不能放开我。”韩玉成怀中的仪琳突然小声的说道。
韩玉成有些疑惑的看了仪琳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的挽住了少女的纤腰,一股和弹性的触感传来,使得韩玉成眉头轻轻一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韩玉成讪讪的笑了笑,急忙将手拿开,对于这个害羞的小尼姑,虽然韩玉成心中有不一样的想法,但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此时还是留下一个好印象比较重要。
“不管你是什么招式,都给我去死吧。”费彬大声吼道,一剑辟出,剑出如山崩,势道狂猛到了极点,韩玉成只觉劲风扑面生痛,剑未至,风已起,而且力量尽皆收束在这一剑之上,根本没有外泄一丝一毫,韩玉成此时心中生出了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这是纯粹的一剑,没有一丝一毫的花里胡哨,剑之所至,万物皆崩。
“我命休矣。”韩玉成心中叹息一声,抱着仪琳,刹那间,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有些不甘的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韩玉成等人大为诧异,不由地睁开眼来。
“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真是该死。”费彬心下一慌,有些不妙的想道。
但听胡琴声越来越凄苦,莫大先生却始终不从树后出来。费彬大声叫道:“莫大先生,怎地不现身相见?”
琴声突然止歇,松树后一个瘦瘦的人影走了出来。一身黑布粗衣,面庞黢黑,宛如一位乡间老农,韩玉成久闻“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之名,但从未见过他面,这时月光之下,只见他骨瘦如柴,双肩拱起,真如一个时时刻刻便会倒毙的痨病鬼,没想到大名满江湖的衡山派掌门,竟是这样一个面容猥琐之人。
莫大先生左手握着胡琴,双手向费彬拱了拱,说道:“费师兄,左盟主好。”
费彬见他并无恶意,又素知他和刘正风不睦,心中稍稍一安,便面脸笑容的说道:”多谢莫大先生,俺师哥好。贵派的刘正风和魔教妖人结交,意欲不利我五岳剑派。莫大先生,你说该当如何处置?”
莫大先生向刘正风走近两步,森然道:“该杀!”这“杀”字刚出口,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猛地反刺,直指费彬胸口。这一下出招快极,抑且如梦如幻,正是“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中的绝招。
“莫大,你想干什么,你也敢勾结魔教之人。”费彬在刘府曾着了刘正风这门武功的道儿,此刻再度中计,大骇之下,急向后退,嗤的一声,胸口已给利剑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衫尽裂,胸口肌肉也给割伤了,受伤虽然不重,却已惊怒交集,锐气大失。
费彬立即还剑相刺,随着费彬那如同由九幽之下飘上来的森寒话语,但见一片寒光从他的右手之上暴现。
仿佛天地间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被他以莫测的力量引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汹涌澎湃的白色光芒之中,千刀万剑凝聚而出,向着莫大先生铺天盖地般砍劈而来。
白色霞光,照亮了夜空,万千刀剑汇聚在一起,那并非是真正的刀剑,乃是费彬以天地元气凝聚而成,形成白色的刀剑海洋,声势浩大到了极点,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无不脸色惨变,尽皆骇然失色。
但莫大先生一剑既占先机,后着绵绵而至,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在费彬的剑光中穿来插去,只逼得费彬连连倒退,半句喝骂也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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