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魂笼悬刃
实验楼的地下祭坛浸在粘稠的血光中,宛如浸泡在凝固的鲸脂里。穹顶垂落的铁链并非寻常金属,每根链条都由舌骨熔炼而成,在血光中泛着湿润的珍珠光泽。三百具考生尸骸悬吊如风铃,他们的胸腔被剖开呈十字,肋骨间嵌着的青铜齿轮逆向转动,发出类似碎玻璃摩擦黑板的高频震颤。柳茹的魂魄悬浮在祭坛中央,脖颈缠绕的鱼线泛着冷光,末端系在黑帽人食指的银戒上——她的半透明身躯被拉成弓形,脊椎骨节外翻成钥匙形状,正缓缓刺入一座青铜浑天仪的锁孔。
多美的钥匙胚子。黑帽人的呢喃裹着深海回响,礼帽边缘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蚀出蜂窝状的深渊。他抬手轻抚柳茹的虚影,指尖触及的瞬间,她的瞳孔裂成五瓣复眼,每片虹膜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考场惨剧:用她的魂魄润滑齿轮,能打开所有青铜门的锈锁......包括你心脏里的那扇。
张元宝的貘兽纹路在左臂暴走,暗金色绒毛刺破皮肤,在空气中游走成《连山易》卦象。他的掌心紧攥木牌,血珀中心的黑雾已吞噬最后一丝空隙,却仍在疯狂震颤——仿佛感应到柳茹魂魄的哀鸣。喉间泛起铁锈味,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臼齿已咬穿舌侧。放了她。他的声带摩擦出血沫,靴底碾过地面的准考证碎片,否则我毁了这木牌,大家同归于尽。
黑帽人的冷笑震落墙皮,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声带。那些声带突然齐声呢喃,音波化作实体锁链缠住张元宝的脚踝:你舍得吗?木牌里......可是藏着陈墨最后的人性。
墙壁剥落处渗出青黑色脑髓,在祭坛边缘凝结成十二尊青铜人俑。每尊人俑的掌心都托着微型考场模型,穿学生装的魂魄正在模型里重复交卷、撕卷、重写的轮回。张元宝的瞳孔突然刺痛,他看见其中一尊人俑的五指正在渗血——那是柳茹的考场编号。
二、意锁剑鸣
木牌脱手的刹那,血珀迸裂成三百片碎镜。每片镜子都映着陈墨的残影——栖云山庄的银杏树下,她将银戒刺入自己心脏,鲜血逆流成河注入青铜鼎;观测站的暴雨夜,她碳化的指尖抠进父亲脊背,刻下戌亥之交的血书......碎镜在空中重组,凝成一柄三尺长的青铜剑,剑身浮凸的甲骨文骤然暴亮:意镇永夜,锁断魂归!
剑鸣声穿透祭坛的青铜地板,地底深处传来冰层开裂的轰鸣。黑帽人的雾影被剑光撕开,露出内里森森白骨——每一根骨头都刻着舌耳鼻眼的篆文。柳茹的魂魄突然暴睁双眼,脊椎钥匙狠狠拧转,青铜浑天仪的核心齿轮轰然炸裂!铁链崩断的脆响中,她的虚影化作流光注入剑锋,声波在张元宝脑中炸开:斩断银戒......那是所有傀儡丝的源头!
青铜剑劈下的轨迹拖曳星火,剑锋触及银戒的刹那,南极冰盖的虚影在空气中浮现。衔尾双鱼的门环裂开缝隙,门后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指尖挂着生锈的准考证铁牌——它们抓着剑光攀附而上,将黑帽人的雾影拽向深渊!你以为赢了?黑帽人的身躯如蜡般融化,呢子大衣下摆扫过柳茹残魂,看看她背后...
柳茹的虚影突然扭曲,脊椎钥匙的末端竟连着朱莉的注射器!针管内紫色药液沸腾,裹挟着历代考生的怨气化作滔天黑浪。张元宝的锁孔伤痕突然灼痛,他看见黑浪中浮现1937年的考场幻象——穿阴丹士林旗袍的考生们正在用钢笔刺穿彼此的眼球,墨水里游动着青铜齿轮的幼虫。
三、怨爆焚楼
砰——!
朱莉的残躯从阴影中浮现,护士服碎片如枯蝶翻飞。她的心脏早已碳化成灰,胸腔内却埋着一颗由三百枚准考证熔铸的炸弹——每张考卷背面都用脑髓写着饲主永生。爆炸的冲击波震碎浑天仪,齿轮碎片如暴雨倾泻,每一片都嵌着微型考场,穿学生装的魂魄在爆炸中重复永恒的死亡。
张元宝的耳膜被震出血丝,他看见老丁的脊椎处钻出青铜编钟。钟槌竟是半截粉笔头,敲击声裹着《广陵散》的残谱,将袭来的齿轮碎片震成齑粉。佳佳的鳗鱼触须缠住他的腰腹,复眼瞳孔裂成万花筒状:东北角......通风管连着地下水道......快!
实验楼的地基发出垂死呻吟。墙体皲裂处渗出青黑色脑髓,地面塌陷成蜂窝状的深渊,无数鳗鱼触须从裂缝钻出,末端卷着生锈的准考证铁牌。张元宝的貘兽纹路突然暴起,暗金绒毛裹住三人,在爆炸气浪中撞破通风管道的铁丝网。
坠落过程中,他看见下方水道里漂浮着无数青铜课桌。每张课桌都拴着铁链,锁链尽头系着考生腐烂的头颅。他们的天灵盖被打开,脑髓里生长着细小的青铜齿轮,正将水波搅动成考卷的纹理。
四、玉牌归寂
逃生通道在身后节节崩塌。张元宝的锁孔伤痕渗出沥青状物质,青铜门扉的纹路已蔓延至脖颈。柳茹的残魂突然从剑锋分离,碳化的指尖刺入他掌心,塞入一枚泛着尸蜡冷光的玉牌——正面刻着鼻字篆文,背面嵌着陈墨的珍珠耳坠。
去东京塔......我的本体在......柳茹的声带被怨气侵蚀,虚影在爆炸中寸寸碳化,玉牌能冻结鼻之碎片的暴走......
黑帽人的雾影从深渊中再度凝聚,礼帽下伸出鳗鱼口器:你逃不掉的......南极的门已经......话音未落,青铜剑光贯穿他的虚影,剑锋钉入地面的准考证残片,炸开一道猩红的时空裂隙。
三人坠入裂隙的刹那,实验楼彻底崩塌成青铜粉尘。晨光刺破云层时,他们跌坐在东京塔底的废墟间,头顶的巨型青铜结构体正在缓缓转动——塔身镶嵌着九万九千枚逆向旋转的齿轮,每一枚齿槽都卡着考生的乳牙。
张元宝颤抖着摊开玉牌。陈墨的珍珠耳坠突然炸裂,青光中浮现1937年的记忆残片: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她立于塔顶,将鼻之碎片按入青铜日晷。晷针阴影所指的方位,正是南极冰盖上的衔尾双鱼门!
五、残局新章
老丁的脊椎编钟渗出青黑色黏液,钟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裂纹。戌时三刻......他的声带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哒声,玉牌......会带我们找到鼻之祭坛......
佳佳的复眼映出骇人景象——三百具考生尸骸倒悬在齿轮间,他们的眼皮被铜铃取代,铃舌穿透喉管垂下,末端系着张元宝的准考证复印件。更深处,东京塔的钢结构内部隐约可见巨大的生物腔体,青铜血管中流淌着青紫色的脑髓液。
黑猫的悲鸣从塔顶传来,声波震落无数青铜鳞片。张元宝心口的门扉纹路突然发烫,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齿轮表面扭曲——那个倒影的瞳孔里,南极冰盖上的衔尾双鱼门正在缓缓开启。
天际的血月裂开第五道缝隙,月光在废墟间编织成准考证的网格。张元宝握紧玉牌,鼻尖突然闻到浓重的海腥味——那是来自南极深渊的腐朽气息。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