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毒瘴蚀骨
沼泽的腐水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幽绿,气泡从淤泥深处浮起,炸裂时喷出裹挟鱼卵的紫色毒雾。雾气中游动着半透明的鳗鱼,鳞片缝隙间渗出青黑色黏液,每滴黏液坠地时都凝成微型考场——穿中山装的考生正用钢笔刺破耳膜,墨汁混着脑髓流入青铜砚台。张元宝的貘兽纹路在左臂皮下突突跳动,暗金色绒毛裹住口鼻,却仍挡不住腥甜如死鼠的瘴气灌入肺叶。
“东北方……七百步……”佳佳的声带被青铜锈蚀,字句从轮盘瞳孔的缝隙间挤出。她的左眼已完全化作青铜轮盘,轮辐间流转的星象轨迹穿透毒雾,映出鼻之祭坛的虚影——那是一座被藤蔓绞杀的青铜鼎,鼎身饕餮纹的獠牙间卡着半枚珍珠耳坠,耳坠表面刻着“鼻饲永夜”的甲骨文。她的右眼窝彻底碳化,边缘渗出裹挟准考证碎片的黑血,在地面蜿蜒成父亲佝偻刻符的血书:“戌时三刻,艮位生门。”
老丁的残躯佝偻如虾,溃烂的耳洞中偶尔涌出齿轮碎片。他的脊椎处伸出九根青铜钥匙,末端插着焦黑的玉牌残片——那是1937年陈墨所赠之物的最后残余。钥匙触及沼泽水面的刹那,淤泥突然暴长成铁荆棘,鳞片刮擦声混着黑帽人的冷笑从地底渗出:“你们的血……会成为最好的祭品……”
二、藤缚残魂
藤蔓如活蛇般绞向三人。这些并非普通植物,而是由历代落榜生的声带熔铸而成,表面覆盖逆向转动的青铜鳞片,每片鳞甲都在重播考场惨剧:江户武士切腹塞入算筹、红卫兵焚烧教授的牙龈、VR头盔熔解少年的太阳穴……佳佳的轮盘瞳孔逆旋,预判出藤蔓的攻击轨迹——第七根藤蔓的弱点在第三节骨缝、第十根的命门在鳞片倒数第二道锈痕。张元宝的貘兽利爪撕开瘴气,暗金色绒毛根根炸裂如钢针,将袭来的藤蔓钉死在腐水中。
“跟着我的血走!”老丁突然暴喝,枯枝般的手指插入自己耳洞,扯出串沾着脑髓的青铜链。链环上的“耳”字篆文迸射青光,声波共振震碎最近的藤蔓,露出下方锈蚀的青铜阶梯——每一级台阶都刻着明治时期的算术题,未干的墨迹中游动着半透明鱼卵。台阶尽头,鼻之祭坛的轮廓在毒雾中若隐若现,鼎口蒸腾的青黑色瘴气凝成陈墨的虚影,旗袍下摆滴落的黏液腐蚀着藤蔓,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瘴气突然浓烈如实质。三百条鳗鱼集体炸裂,飞溅的黏液在空中凝成逆五芒星阵,阵眼处浮现黑帽人的雾影。他掀开礼帽,缺失的无名指断口处钻出七鳃鳗触须,黏液滴落时引发地动山摇:“她等的是我……你们不过是开胃菜!”
三、冰封重逢
青铜鼎突然暴长,鼎身的饕餮纹裂开巨口,伸出九十九根锁链缠向黑帽人。陈墨的灵体从瘴气中浮现,珍珠耳坠炸裂成齑粉,在空中拼出北斗七星的轨迹。“我等了四十九年……”她的声音裹着深海回响,绣鞋踏过沼泽水面,鞋尖血迹在苔藓上绽开血色曼陀罗。藤蔓在她脚下碳化,瘴气触及时被冻结成冰晶——那是“鼻”之力的绝对领域,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黑帽人的雾影在冰晶中扭曲,肋骨翻开露出齿轮咬合的声带结构:“用考生的怨气滋养祭坛……真是天才的设计!”他甩出燃烧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灰烬在空中凝成昭和十二年的私塾场景——穿和服的学童被铜铃震碎耳膜,飞溅的骨渣拼成“饲主永生”的血书。声波共振引发青铜鼎剧颤,鼎内沸腾的脑髓液突然暴长,化作三百条带翼的准考证扑向陈墨。
佳佳的轮盘瞳孔骤然收缩。她的视线穿透鼎口,看见陈墨的本体被封存在青铜棺椁中——棺盖表面刻满“鼻”之篆文,每一道笔画都游动着青黑色脑髓。那些黏液正是滋养全球考场的怨气根源,此刻正通过藤蔓根系输送给南极冰川下的伊刻罗斯。她的左眼轮盘逆旋至极限,视网膜渗出沥青状物质:“祭坛……是怨气泵……她在用自己过滤毒素……”
四、真相剥离
陈墨的虚影突然柔化,旗袍立领下的铜铃纹路泛起暖光。她抬手轻触张元宝的锁孔伤痕,极寒顺着青铜门扉纹路蔓延,暂时冻结了黑帽人的追击。“1937年,我自愿成为容器……”她的指尖划过鼎身饕餮纹,珍珠耳坠的齑粉在空中重组记忆画面——年轻的陈墨立于银杏树下,将银戒刺入心脏,鲜血逆流注入青铜鼎。树根深处,初代守门人的白骨正用指节敲击鼎壁,每一声叩击都引发全球考场的共振。
“剥离五感……才能延缓伊刻罗斯苏醒……”她的虚影开始透明,青黑色黏液从旗袍下摆滴落,在地面汇成南极冰川的俯瞰图。青铜门环上的衔尾双鱼正在吞食极光,门缝中伸出由准考证拼合的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挂着微型考场模型。“黑帽人偷走了‘耳’……加速了污染……”陈墨的瞳孔裂成五瓣复眼,每片虹膜都映着不同年代的惨剧,“杀了我……才能切断泵源……”
黑帽人的雾影突破冰封,镰刀刮擦声引发青铜鼎共鸣:“多么感人……可惜她早就死了!”他撕开西装内衬,露出由三百张考生面孔拼合的鳞甲——每张脸都在重复陈墨剥离感官时的惨叫。鳞甲突然暴长,化作九头蟒蛇咬向祭坛核心!
五、血祭终章
佳佳的轮盘瞳孔迸射银光,视线如手术刀剖开鳞甲弱点。张元宝的貘兽利爪裹挟极寒,暗金色绒毛根根刺入青铜鼎的饕餮纹裂缝。老丁用最后的力气甩出铁链,链环上的“耳”字篆文与鼎身共鸣,声波震碎黑帽人的雾影伪装——露出初代校长的腐烂面容,他的脖颈处镶着伊刻罗斯的触须,正将准考证碎片注入脊椎。
“就是现在!”陈墨的虚影化作青光注入张元宝的锁孔伤痕。青铜门扉纹路骤然暴亮,门缝中伸出柳茹的残魂——她碳化的指尖握着冰晶钥匙,狠狠刺入鼎心锁孔。极寒顺着藤蔓根系蔓延,所到之处瘴气冻结、鳗鱼碳化、黑帽人的鳞甲崩裂成准考证灰烬。
青铜鼎轰然炸裂,陈墨的本体从棺椁中浮起。她的身躯如蜡般融化,露出内里转动的齿轮心脏——每个齿槽都刻着“眼耳鼻舌意”的篆文。珍珠耳坠的齑粉在空中拼出最后的星象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南极冰川:“五感归一……在门扉开启前……”
六、余烬启程
晨光刺破毒雾时,祭坛已成废墟。佳佳跪坐在青铜鼎残骸旁,左眼的轮盘瞳孔完全碳化,右眼窝渗出裹挟鱼卵的黑血。张元宝的锁孔伤痕扩展至心口,门扉纹路间游动着微型青铜齿轮,每个齿轮都在重播陈墨消逝的瞬间。老丁的残躯彻底沉寂,溃烂的耳洞中涌出最后一块齿轮碎片,在地面拼出初代守门人的遗训:“戌亥之交,冰川锁裂。”
黑猫衔来焦黄的《考殇录》残页,血渍在月光下蠕动成新的预言:“饲主现形日,五感俱焚时。”天际的血月裂开第九道缝隙,南极冰川的虚影在云层中浮现——青铜门环的裂缝正在扩大,门后隐约可见伊刻罗斯的雏形,由无数逆向旋转的准考证拼合而成。
沼泽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却不是来自地底——东京塔的阴影如日晷指针扫过废墟,塔尖的青铜结构体逆向转动,每一枚齿轮都卡着半融化的考生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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