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庸读罢,任凭这一股叹息般的念头钻入,顷刻间就理解了此法的运转原理。
‘究天夺命法!’
“若不是他于刚升八转时暴毙,必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从武樵手中接过那半窍,却没有立即有所动作,
“如今,宿命却是真正毁掉了,若此法当真神妙如此的话.....”
武庸用另一只手有力地扶起乔丝柳,
“丝柳,知晓此事的只有你是六转,武家定不会忘记你的付出的。”
“啊?”
乔丝柳怔在原地,在武庸不容置疑的目光中立即沁出汗来,身躯瘫软下去,却被武庸强硬的大手箍紧,不能动弹。
武庸那瘆人的眼神仿佛在这样说,‘想想乔家吧。’,‘谁叫你一个修为最低的蛊仙也得知了这等秘密呢?!’
她漂亮的眉宇显示出恐慌,双唇不安的颤抖着,终于苍白地应道,
“嗯......”
武庸缓缓将仙窍放于她的手心,乔丝柳遍体生寒,那夺命法生的诡异,是她这等六转蛊仙一入手便学会的,此刻在她的意识中躁动不已,难以驱除。
下一秒她终于压制不住,寄托在她肉身上的仙窍膨胀却不落下,只打开一道大口子,浓郁的天地之气同样疯狂地涌入,同渡劫的景象一模一样。
蚯蚓般的金色道痕在残破的半窍中狂乱地扭动着,连带着整块仙窍就要被吸入乔丝柳的仙窍中。
武庸定睛死死瞧去,原本互斥的多种道痕竟在金光的压制下有安然排列之相,顺利地融了进去。
乔丝柳毫无不适之色,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人都明艳起来,诡异的是,武庸脑海中兀地生出饥饿感,竟看得食指大动,口生津液。
这绝不是说武庸这等人物起了什么歹心,以他的敏锐,立即反应过来:
此法恐怕以食道兼变智道,以阴险念头影响人心,武庸立即催动清风拂去杂念,面色却更凝重几分。
那些相对弱小的蛊仙,如果察觉不到这念头,又该如何呢?
不多时,一颗红枣状的仙元从乔丝柳的仙窍生出,那狰狞的口子的缓缓闭合,沉寂下去。
六转升为七转这样的劫数,竟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让她渡过去了!
武庸赶紧沉下心神探查乔丝柳的全身,才发现其并无异常,浑身生机还如火炉般蓬勃旺盛。
更为可怕的是,仙窍其中二气震荡的程度大为减轻!
‘叫那些强渡天劫,丢掉大半条命才成就七转的蛊仙如何感想呢?’
“丝柳,你很好!以后你七转所需资源,将优先我武家蛊仙所索需。”
“大人说笑了,我两家本为一家,丝柳何需特殊对待呢。”
乔丝柳目光微冷,哪怕面对武庸,都恰如其分地表现出被其驱使、蹚火而后生的不忿来。
“谢谢大人赏识!”
然而她还是顺从下来。
“嗯,丝柳,你很好,你很好。”武庸背过身去,不让他们看到面上抑制不住的震动。
一旁的武樵见此,对向乔丝柳的眼眸,以他们两人间易懂的眼神交流:
‘噬窍法,还是夺命法?’
‘当然是夺命法。’
‘正应如此!毕竟你原主本就是六转巅峰,并不能表现得太过惊人。’
‘真如暗渡所说,武庸要拿我开刀。’
乔丝柳好看的眼睛显现出后怕与不符年龄的活泼,眨了眨眼,像是在说:
‘这武庸当真骇我,好在没让他看出破绽!’
他俩收回目光,只听武庸缓缓开口:
“昔日五域分割,各自为主,天庭坐中洲、长生天镇北原,南疆、东海、西漠各有大小家族抱团,本质并无不同,都是强者联合起来收割弱者,群体占据资源点以压迫散修的手段。”
“若有尊者出世,毫无疑问,必定是其横扫一世。”
“如今尊者不出,五域仍旧能够维持一定的和平。但谁都知道,如今五域合一,界壁消失,域与域之间的冲突将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武庸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人物,五域合一,乱世将起,天下有星孛入于北斗之象,本就是他欲大展身手之时。
“观之天下五极,北原有黄金家族独霸一方,散人受王庭之害而未敢反也;东海富庶而治下和平,以其最不必日夜忧虑养炼之资;西漠妥协而大举贸易,以其绿洲分散脆弱而惧鱼死网破;而天庭......”
“天庭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然而气潮毁掉了这个绝好的机会,让他愤怒而又无可奈何。
气潮肆虐,蛊仙窍中二气震荡,只得强迫着自己休养生息,而天庭拥有虚窍,又具百万年来的深厚积累,局势无疑是对刚刚大败的他们有利的。
“武樵,我本欲吸纳外姓蛊仙种子,所需资源与我族蛊修一视同仁,你待如何?”
武樵与乔丝柳早就顺势跪伏下来,思量许久,此刻眉毛高高翘起,回到:
“大人高瞻远瞩,恕我直言,以旁人观之,武家蛊仙颇有凋敝之势,唯大人一人镇压而已,若行此英明之举,假以时日,武家必将成为南疆蛊仙数量最多的超级势力,大人之思量,非他家可比!”
“说的不错。”武庸赞许地点了点头,却看不出多少笑意。
“可是,如今又待如何呢!”武庸话锋一转,威严地逼视着他。
‘武樵’知道,如今自然是指究天夺命法了,这个有如话本般走出的奇遇同样使得武庸这样的人物不知所措了。
“得罪...依在下拙见,当务之急,皆系于大人之身,或发展蛊仙数量以统领南疆,或以此法冒险,归根结底,都是整合资源,以助大人更进一步,达到...亚仙尊!”
武樵神色激动,直直与武庸对视。
武庸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只说道:“武樵知我,武樵知我...”,心中后半句‘这武樵什么时候如此审时度势了。’却没有说出口。
“不错!宿命一役,四域围攻天庭,可其中关键人物,唯有亚仙尊一级的方源、龙公、凤九歌等人而已,甚至可以说,尊者一级的手段才是那场博弈真正的胜负手!”
武庸在冷笑。
从天庭撤走的那一刻,武庸如同历史上所有在尊者时代匍匐挣扎的八转蛊仙强者一般,为世人敬畏,空有一腔抱负却不能左右天地真正大势,只是作为尊者脚底下区区一枚垫脚石而已。
大时代来临,世间第十一位尊者的诞生是必然的,武庸当然不愿眼睁睁看着其不讲道理地晋升,再不讲道理地将其镇压。
“此法,细细来看,其效用太过逆天,达到了天意也会妒忌的程度,若是此法传播出去......难道又要让天地间又要回到幽魂时候的黑暗时代!”
他是冷静慎独的,可无论如何演练都找不出这法门的问题,只觉得宛若天成,不似人间之物。
武庸再次望向武樵,以疑问的眼光看过去。
武樵立马回望,正色说道:
“当下不止我一家握得此法,何况那兽人原主申屠蟠也得以复生,谁知道他哪天不会将此法交易出去......”
“若是要等到蛊仙种子成长起来为六转蛊仙,在习得此法强者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不过是将要入腹的上好的资粮!”
“武庸大人,为了武家,只能恳求你首先作为天下的罪人了!”
武樵将脑壳狠狠磕在殿前的玉阶上,面色通红,声音出离颤抖着,不敢去看武庸。
乔丝柳见此,立马跪拜下去,“丝柳与乔家愿唯武庸大人马首是瞻!”
“噢!”
武庸不曾想武樵今日如此如他意,意外混着惊喜溢于言表,怀着礼遇扶二人起来,仿若才刚刚偶遇贤才的君主。
‘说的当真好听,天下的罪人,呵呵。’
“我欲先整合南疆,再谋东海,远望西漠,再辐射四海,三分天下,不过如此。”
“八重,进来吧。”武庸朗声说道。
武八重从幕后走出,武樵和乔丝柳这才发觉他也一同听了许久。
‘正是,武庸还未将我二人视作真正亲信,今日若是不遂他心意,也不过是日后的马前卒子,不过如今是真正入他的眼了!’
武樵并不惊讶,暗暗思量道。
“武庸大人乃是天下难得的英杰,舍您其谁呢!”
武八重知晓了来龙去脉,与其余二人并排着,说道。
武庸安排武八重在殿外另有用意,正是要遮掩乔丝柳晋升七转,天地二气涌入的异象。
此时殿中仍有异象浮生,武庸悄然用清风拨稳空间中的气流,只有‘命’的金光闪耀,照的四人周遭明晃晃一片,安静极了。
只听武庸高坐主位,胸中气息滚荡,长吟道:
“多少匹夫青云中,却循定轨立危舟。”
“五域九天宿命去,鸿鹄燕雀争渡求。”
“弃身抱刃直蹈危,只待急风忽抖擞。”
“宁叫苍生谬我志,不坠碧落怎肯休!”
‘从未有尊者以风道成尊,如若真有那几分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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