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一路上脑袋都处于懵然的状态,在六界皆以为她已逝去之时,为何她竟又突然现身?
“阿水,你莫要激动。”李寒书紧跟在易水身后,满脸皆是担忧之色。
当年木悦兮出了那般的事,梵音却消失无踪,身为木悦兮的好友,易水定然是愤怒难平的。
易水停下脚步,看向李寒书,她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很冷静,就算老子想将她杀之而后快,但我惹不起天帝,我做事还是知晓分寸的。”
李寒书望着易水眼中燃烧的怒火,伸手轻柔地摸了摸易水的头,本就心情复杂的易水被这一安抚……
心情愈发复杂了。
李寒书仿若给愠怒的猫咪顺毛一般摸了摸,而后收回手宽慰道:“我知晓悦兮元君于你而言是何等重要,但她毕竟是梵音。”
易水怀着沉重的心境望向天边的霞光,“若无木悦兮,便无今日之易水。”
“倘若可以,我愿不顾一切为悦兮出这口恶气,可她定然不愿我如此。”
李寒书瞧着她这般满面愁容,不知怎的,心中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易水收回视线之际,瞧见了远远走来的岐言,怒气愈发浓烈,“怎么?妻子归来,忙着前来探望?”
面对易水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嘲讽,岐言的脸色阴沉了一分,“我知晓你怨我,但并非你们所想的那般。”
易水洒脱一笑,撇下李寒书和岐言,渐行渐远,悠悠传来一句,“我哪敢怨您啊,不过您与梵音欠她的,永生永世都偿还不清。”
岐言面色铁青,紧抿双唇,满脸写满了不悦,忽地,他又忆起了那日她所说的……
两不相欠。
心口猛地一阵抽搐般的疼痛,可这也是他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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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褴褛的梵音坐在玉凌山迎客大堂的木椅之上,反复斟酌着那人交代的事宜,不安地掐着自己的双手。
若如此能让幽冥多瞧她几眼,即便毁掉这世间又何妨?
她已然拥有一切,她所渴望的,必定要得到。
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梵音收回思绪。
扭头看去,身着一身青衣的易水以及身后跟着的几位仙役正朝这边走来。
片刻之后,易水与梵音四目相对,易水眼中的不屑深深刺痛了她身为神女的自尊心。
就在易水一只脚迈入大堂之时,梵音赶忙从椅子上起身,不失优雅地向易水行了一礼。
虽说衣衫褴褛,但那动作之柔美,尽显出一位神女应有的风华,“梵音见过易水帝君。”
梵音这般柔情似水的模样,任谁瞧了大抵都会心生爱慕,然而易水是女子。
并且还是与她有仇的女子,在易水眼中,她这副姿态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被恶心到的易水并未搭理她,直接抬步走到主位坐下,也未出声让她起身。
梵音就一直维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手和腿都已麻木,却仍未听到易水说一个字。
气急败坏的梵音直起身,转身看向易水,“帝君好霸道的待客之道!”
“竟全然不顾君臣之礼!”
被点名的易水微微一愣,眼底的不屑愈发浓重,不过她依旧笑着说道:“易水是个粗人,不懂这些。”
“但易水未曾想到自幼接受此类教育的神女竟也是这般作态。”
“常人眼中的梵音娘娘何其温柔似水,本君今日有幸,居然得见神女如此泼辣的一面。”
“神女也当真是不拘小节啊,本君喜欢。”
“不过论起君臣之礼,本君的地位权势仅次于天帝,神女这是说自己是……”
易水故意未将后面的话说完,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易水的意思。
这话一是说梵音受过那般的礼仪教导却仍不懂礼,二是说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三是说她不懂尊卑。
前两个倒也罢了,说出去也无人会信,可这最后一个可就是大事了。
轻则被关禁闭反省,重则或许会引火烧身。
即便天帝再如何护着她,可那些个仙臣们可是愚忠得很。
依着易水所想,说不定哪天全六界都要跑去为她奔丧。
看到被气得美目喷火的梵音,易水满意地一笑,端起热茶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梵音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虚伪地挤出一丝笑容,“帝君这话未免太重了,梵音若有做得不当之处,还望帝君多多包涵。”
包涵?
这话引得易水一笑,她易水若无法包涵,梵音今日前来便是送死的。
“神女这话听得本君有些糊涂啊,神女做了何事需要本君来包涵?”
梵音若听不出易水话中的言外之意,那她所读的那些书可就白学了,这分明是在提及八百年前的那件事。
至此,梵音脸上虚伪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帝君又何苦这般为难梵音。”
正当易水的怒火即将抑制不住之时,李寒书和岐言恰好踏入了迎客大堂。
“若真是为难,阿水还会让梵音娘娘在此安然无恙地站着吗?梵音娘娘也应当有些分寸才是。”
李寒书踏入大堂后,径直在离易水最近的位置坐下,丝毫未把自己当作外人。
李寒书话中的意思便是,没对你动手已然是极为仁慈了,别不知好歹。
易水暗中给李寒书竖起了大拇指,李寒书谦逊地一笑,做了个承让的手势。
看到梵音的岐言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底满是厌恶,自己也找了个离门最近的位置坐下。
那副模样仿佛刚来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梵音看向身着黑衣、眼神淡漠望向门口的岐言,眼中的愤恨毫不遮掩。
敏锐的李寒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两人怎会相看生厌呢?
难道外界所传并非属实?
或许是岐言来了,又或许是站得太久,梵音一刻也不想再在此处停留。
这时,看穿她心思的李寒书直接开口问道:“梵音娘娘消失了八百年,这一出现怎会出现在封魔阵穴呢?”
这一问,原本看向门口的岐言收回了视线,定定地看着梵音,等着她回答。
梵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眸低垂,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梵音被贼人掳去关了八百年。”
“那贼人威胁我交出魂珠,不然便要将我从封魔阵缝隙扔进去。”
“幸好巡逻的仙役发现了梵音,不然梵音就……”
说到此处,梵音委屈地小声抽泣起来,她原以为即便岐言和易水不会理会她。
但好歹李寒书是天帝麾下之人,定会安慰安慰她。
她也好借机停下,可哭了半晌依旧无人搭理她,她抬眼悄悄看了一眼。
只见李寒书一脸嫌恶地看着她,她不由地一愣,忘记了哭泣。
这是何情况?她梵音的魅力不如往昔了?
不单是李寒书,坐在主位的易水自坐在此处开始,没有一刻不感到恶心。
但此刻这般,犹如吃了屎一般的恶心,恶心之感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