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叫漩涡鸣人！”
第一次有人主动跟自己说话，鸣人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湛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音量，既怕太响惊扰了对方，又怕太轻显得不够真诚。
那里面盛满了脆弱的、不敢置信的期待。
团藏的手从他柔软却有些毛糙的金发上移开，顺势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动作自然得如同相识多年的长辈。
然而，他下一句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而冷酷地捅进了鸣人最深的伤口：“我听说过你。村子里的‘妖怪’。没人愿意靠近你，更没人愿意跟你玩。”
空气瞬间冻结！
“团藏！”手打老板的低声呵斥带着愤怒和惊惶。
鸣人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那强装出来的、因为对方主动搭话而升起的一点点光，瞬间被碾得粉碎。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明明同样的话，从那些孩子、那些大人嘴里说出来，他早已麻木，甚至能挥舞着拳头吼回去。
可从这个主动抚摸他头发、叫他名字的大叔嘴里说出来，那伤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剧痛，瞬间穿透了他所有脆弱的防御。
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细弱又倔强，带着一种绝望的辩解：“才……才不是！都是他们瞎说的！我不是妖怪！”
他几乎是祈求般地看着团藏，那双蓝眼睛里水光潋滟，无声地呐喊：求求你，别像他们一样！再一个……只要再来一个像手打大叔、像菖蒲姐姐那样的人对我好，就好了……
这微不可闻的低语，却清晰地刺入团藏的耳中。
性格倒是坚韧得令人意外，只是这份坚韧之下，是深不见底的自卑深渊。
若非如此，这般境遇下的孩子，恐怕早已沉沦黑暗。
团藏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没有感受到身边孩子那几乎要崩溃的情绪，继续用那种平淡却如钝刀子割肉般的语气追问：“不是妖怪？那为什么所有人看见你都像看见了瘟疫？为什么你连走路都不敢抬头？”
他微微侧身，目光如探照灯般锁住鸣人躲闪的眼睛，声音陡然加重，带着冰冷的质疑，“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鸣人猛地抬头，对上团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里面没有常见的厌恶或恐惧，只有一种审视的、仿佛能看透他灵魂本质的锐利。
一种巨大的悲哀瞬间淹没了鸣人。
连这个唯一主动靠近他、给他带来一丝温暖错觉的人，原来也抱着同样的偏见吗？
为什么？
这铺天盖地的恶意和不公，到底从何而来？！
积压了数年的委屈、愤怒、不解，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炸药桶，再也无法抑制！
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划过他涨得通红的脸颊。
“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妖怪！”鸣人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声音因极致的痛苦和爆发而嘶哑变形，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我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随着这声绝望的嘶吼，一股阴冷、粘稠、充满暴戾气息的赤红色查克拉，毫无征兆地从鸣人幼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他脸颊两侧象征性的胡须纹路骤然变得清晰深刻，如同燃烧的烙印。
纯净的湛蓝瞳孔深处，一丝妖异的猩红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
整个面馆的温度仿佛骤降，空气变得沉重压抑，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鸣人！”菖蒲惊呼，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的心疼。
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把抓住鸣人冰凉的小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安抚那暴走的力量。
她猛地扭头，怒视团藏，眼神如同护崽的母豹：“这位先生！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离开我的店！我们不欢迎你！”
手打也慌忙上前，站在女儿身后，对着团藏双手合十，眼神里满是焦急的恳求：求你了，快走吧！
那赤红的气息被菖蒲温暖的手掌一握，如同受到某种安抚，猛地一滞，随即不甘地、迅速地缩回鸣人体内。
眼中的猩红褪去，只留下被泪水洗刷过的、更加脆弱的湛蓝。
团藏对父女俩的驱逐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始终钉在剧烈喘息、惊魂未定的鸣人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穿透迷雾的钟声：“漩涡鸣人，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自己觉得，你是‘妖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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