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食节结束后，甜氧的知名度大增，订单量翻了一番。桑宁忙得脚不沾地，而秦墨也似乎进入了项目关键期，常常连续几天不见人影。
一个雨天的下午，桑宁提前关店回家，想好好做顿晚餐。刚进门就听到书房传来争执声——秦墨在和什么人通话，语气罕见地激动。
我说了不可能！...不，父亲，这与契约无关...她不知道...对，我当然记得承诺！
桑宁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退回玄关，故意弄出些声响：我回来了！
书房的门猛地打开，秦墨走出来，脸色阴沉：你什么时候
刚进门。桑宁晃了晃购物袋，今晚做饭，你有空吗？
秦墨的表情缓和了些：嗯。谢谢。
他转身回了书房，桑宁则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秦墨和他父亲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而且...与她有关？那个承诺又是什么意思？
晚餐时，秦墨比平时更加沉默。桑宁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秦墨抬头，眼神复杂：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很...烦躁。
工作上的事。秦墨明显在回避，对了，下周我要去香港出差五天。
这么久？话一出口桑宁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是妻子对丈夫出差的抱怨。
秦墨似乎也有些意外她的反应：项目考察。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桑宁摇摇头：店里走不开。没关系，你去吧。
饭后，秦墨主动提出洗碗。桑宁去书房给他送咖啡，发现他正在整理文件。书桌上堆满了资料，一个抽屉半开着，露出里面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册子。
桑宁放下咖啡，正准备离开，突然瞥见那本册子的一角露出半张照片——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侧影。那个发型，那件校服...怎么那么像高中时的她？
秦墨去厨房还没回来，桑宁鬼使神差地靠近书桌，轻轻拉开抽屉。那是一本高中毕业纪念册，翻开的页面上贴着一张照片——篮球场边，一个女孩正专注地看着什么，嘴角带着羞涩的微笑。那个女孩...就是她自己！
桑宁的手微微发抖。这张照片她从未见过，是谁拍的？为什么会在秦墨的纪念册里？更奇怪的是，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泛黄，明显经常被翻看。
桑宁？
秦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桑宁吓得差点跳起来，慌乱中碰倒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瞬间在文件上蔓延开来。
对不起！我马上擦！她手忙脚乱地抓起纸巾。
秦墨快步上前，却不是抢救文件，而是合上了那本纪念册：没关系，不重要。
那是...桑宁鼓起勇气问道，我的照片？
秦墨的动作顿了一下：你看错了。
秦墨，桑宁直视他的眼睛，你记得我，对不对？高中时，你就知道我的存在。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秦墨站在那里，表情复杂难辨。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是的。我记得你。
这个简单的承认像一块石头，投入桑宁平静的心湖，激起无数涟漪。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
秦墨移开视线：这不重要。我们之间只是契约关系，记得与否没有区别。
对我来说有区别。桑宁向前一步，如果...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店里的小雨。桑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店长！不好了！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卫生局的人突然来检查，说有人举报我们使用过期原料！他们封了操作间，还要取样检测...
桑宁脸色大变：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她顾不上刚才的对话：店里出事了，我得马上过去。
秦墨已经拿起车钥匙：我送你。
车上，桑宁简单说明了情况。秦墨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又是举报。太巧合了。
你怀疑是...
周莹。秦墨冷冷地说，她最近和恒隆的人走得很近。
恒隆？不是你们的合作伙伴吗？
竞争对手。秦墨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上周酒会后，他们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我拒绝了。
桑宁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是报复？通过打击我来打击你？
秦墨没有否认，只是加快了车速。
到达甜氧，情况比桑宁想象的还糟。两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贴封条，几位顾客站在一旁窃窃私语。小雨急得眼圈通红，看到桑宁就像看到救星。
店长！他们说要停业三天等检测结果！
桑宁强自镇定：配合检查。我们问心无愧。
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您是负责人？请出示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
桑宁正要回应，秦墨上前一步：我是秦墨，秦氏建筑总监，也是这家店的法人代表。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律师谈。
工作人员的表情立刻变了：秦总监？这是个误会...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很好。秦墨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就按程序来。取样可以，封店不必。如果有问题，我负全责。
最终，在秦墨的周旋下，店铺没有被封，只是操作间暂时停止使用。送走检查人员后，桑宁长舒一口气，却发现秦墨正在角落里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严厉。
...查清楚是谁指使的...不，不要打草惊蛇...对，特别是周莹和恒隆那边的联系...
他挂断电话，看到桑宁注视着自己，表情缓和了些：解决了。三天后出结果，但不会有问题。
谢谢。桑宁轻声说，又一次救了我。
秦墨摇摇头：这次是因我而起。抱歉连累你。
秦墨，桑宁犹豫了一下，刚才在家...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秦墨看了看四周的店员和顾客：不是时候。先处理店里的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忙着安抚顾客、调整菜单、安排员工。直到晚上关店，两人才有机会独处。
饿了吗？秦墨问道，去吃饭吧。
他们找了一家安静的餐厅。点完菜，桑宁决定主动出击：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秦墨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高三那年，有人匿名寄给我一叠照片。都是...你。
桑宁瞪大了眼睛：什么？
你在图书馆看书的，在食堂吃饭的，在操场边看篮球赛的...秦墨的声音很低，一开始我不知道是谁拍的，直到看到照片背面写的字。
写的什么？
她每天都在看着你。秦墨抬头，直视桑宁的眼睛，后来我注意到，确实总能看到你。很安静，总是躲在人群后面，但眼睛...很亮。
桑宁的脸烧了起来。她高中时的暗恋，原来早就被发现了？还被人拍了照片？
我不知道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我查到了。秦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个暗恋我的女生，想用这种方式吓退你。
周莹？桑宁恍然大悟。
秦墨点头：我当时警告了她，把照片要了回来。本来想找你谈谈，但...
但什么？
但那时我家里出了些事，很快就被送出国了。秦墨轻描淡写地带过，后来再回来，你已经毕业了。
桑宁的心砰砰直跳。所以秦墨一直知道她的存在，甚至...保留着她的照片？
那为什么重逢时假装不认识？
秦墨的表情变得复杂：契约婚姻的前提就是互不干涉，没有感情纠葛。如果让你知道我记得你，会增加不必要的...复杂性。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桑宁头上。是啊，契约就是契约，秦墨从一开始就划清了界限。她自作多情什么呢？
你说得对。她勉强笑了笑，还是保持简单关系比较好。
秦墨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晚餐在沉默中结束。回到家，秦墨直接去了书房，桑宁则早早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今晚的对话。
秦墨记得她，却选择假装不认识，是为了维持契约的纯粹性。这很合理，也很秦墨式的思维方式。但为什么现在又告诉她真相？为什么保留那些照片这么多年？
最让她困惑的是，当他说没有感情纠葛时，眼中闪过的那丝情绪...究竟是什么？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桑宁轻轻走到客厅，不出所料地看到秦墨又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还开着。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给他盖毯子，却突然停住了。
既然他都知道，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她犹豫时，秦墨突然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
我...桑宁手足无措，我只是...
秦墨坐起身，伸手打开了旁边的台灯。暖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
继续吧。他轻声说，我喜欢你...给我盖毯子。
桑宁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秦墨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喜欢，即使是这么小的一件事。
她拿起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这一次，她没有匆匆离开，而是鼓起勇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秦墨，她轻声问，我们之间...真的只是契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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