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玄武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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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管家走远,赵德胜立刻吐出口中鸽肉。他从食盒夹层摸出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月蚀三刻,玄武火起。字迹娟秀中带着英气,分明是谢兰舟的手笔。

黄昏时分,赵德胜借口勘察敌情出了军营。东市当铺的掌柜见到玉珏,立刻引他进入后堂。穿过三道暗门后,眼前竟是条通往地下的石阶,墙壁上的火把照见无数抓痕——像是被囚禁之人绝望的挣扎。

这里是

前朝炼铜的地宫。掌柜的灯笼照向深处,直通玄武湖底。

地道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水池映着诡异的红光。赵德胜刚蹲下查看,水面突然浮现谢兰舟的脸——少女竟是从某条水下暗道游来的!她湿漉漉地爬上池沿,赤足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

查清了!谢兰舟拧着衣角水渍,高敬之在湖底沉了四十口铜瓮,每瓮装着一个活人...

赵德胜捂住她的嘴:有回声。

谢兰舟会意,改在他掌心写字。少女指尖的触感让赵德胜想起六娘小时候,也是这样在他手心画字猜谜。但现在写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活人浸药,月蚀时放血,可炼不死药。

陶瓮在哪?赵德胜压低声音。

谢兰舟指向水池:今夜子时,我带你看。

回营路上,赵德胜的马车被巡夜兵拦下三次。最后一次检查时,他注意到士兵的佩刀格外崭新——这种制式战刀只有庾府亲兵才配发。这个细节让他后背发凉,庾光显然已经起了疑心。

军营里的气氛更诡异。本该空无一人的帅帐亮着灯,帐前站着个穿文士袍的瘦高男子——正是高敬之!对方转身时,赵德胜看清了他腰间玉佩上的纹路:半片并蒂莲,与司马过香囊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赵将军夜游归来?高敬之的笑声像夜枭,可是去会红颜知己了?

赵德胜的佩剑突然出鞘三寸。这个动作让高敬之身后的亲兵齐齐上前,却被他一个手势拦住:玩笑而已。岳父大人请将军过府一叙,说是...商议月蚀夜的布防。

这是个赤裸裸的陷阱。赵德胜估算着突围的路线,却发现暗处已经埋伏了弓箭手。就在他准备鱼死网破时,营门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传令兵举着火把狂奔而来:

急报!荆州刺史殷仲堪起兵反了!

混乱中赵德胜趁机后退。高敬之脸色大变,顾不上再纠缠,带着亲兵匆匆赶往刘府。这个意外转机让赵德胜松了口气,但更大的疑问浮上心头:殷仲堪为何突然造反?与月蚀夜的谋划有何关联?

子时的更鼓如约而至。赵德胜换上夜行衣,沿着当铺暗道重返地下石室。谢兰舟已经等在池边,身边多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孙无极!刀疤脸正用布条缠紧双腕,见赵德胜来了只是点点头。

殷仲堪是陶公旧部。谢兰舟递来水靠,他造反是为牵制庾光兵力。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赵德胜检查着水靠的缝合处,突然发现内衬绣着个陶字——针脚与陶大娘如出一辙。这个细节让他胸口发闷,急忙转移话题:湖底什么情况?

四十口铜瓮用铁链固定,每瓮有通气管伸出湖面芦苇丛。谢兰舟绑紧长发,瓮中人还活着,但都被灌了药,神志不清。

孙无极突然跪下,从怀中掏出个布包:将军若见到这个纹身,务必救他出来。布包里是幅刺青图样——展翅赤鸦,与王七郎绢帕角落的标记一模一样。

水下世界比想象中更黑暗。赵德胜跟着谢兰舟的银铃声响潜游,冰冷的湖水压迫着胸腔。当眼前出现微弱的绿光时,他差点呛水——那竟是数十口铜瓮发出的磷光,每口瓮口都伸出条诡异的软管,随着水波飘荡如海蛇。

谢兰舟示意他靠近观察。借着磷光,赵德胜看见瓮口玻璃后的人脸——有男有女,个个睁着无神的眼睛,像被抽走了魂魄。最靠近的铜瓮里是个老者,枯瘦的胸膛上赫然纹着展翅赤鸦!

老者的嘴唇突然蠕动起来。赵德胜贴紧玻璃,勉强辨出口型:火...烧...湖...

正当他要回应,谢兰舟猛地拽他下沉。一队蛙人正从上方游过,手中钢叉在磷光中泛着寒光。赵德胜认出为首者佩戴的玉带扣——是高敬之的亲信!这些人不是来巡逻,而是在给铜瓮补充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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