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将盘子放在了一张小桌上。海贝壳够了够,发现够不着。于是她朝仆人指了指鸡,又示意他将小桌子拉近一点。仆人看了看南山君,南山君点点头,仆人便将小桌拉到了海贝壳面前。
“谢谢你啊!”海贝壳说。“我这脚疼得下不了地了,所以才让你拉近一点的。”她扯下一只鸡腿,一口咬了下去。她又说道:“公子,我的瘦马,也麻烦你让仆人们喂喂。”
“你操心的事还真多。”南山君淡淡地道。
“不操心怎么行?它可是我的马。”海贝壳一边咀嚼一边说。
“你慢慢吃吧,我走了。”南山君站了起来。
“哎!”海贝壳喊着,南山君却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算了!海贝壳想。人家能从荒山里头把自己救下,又给了自己吃的和温暖,就够了。做人可不能贪得无厌。
吃完了鸡,海贝壳看着自己油乎乎的两只手。遥远的柜子上有一块雪白的布,看来可以擦手,不过拿不到。
她正这么想着,一个仆人走了过来,将那方白布朝她递了过来。海贝壳真是感激涕零!她刚刚擦完手,就见另一个仆从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水呼呼地冒着热气儿。
仆人将水盆放下,海贝壳见盆里边是棕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水?”她问。
“这是浴足液,里边加了药材。”
海贝壳心念一转,“是南山君让送来的?”
“不是。”
“真的不是?”
“确实不是。”
唉!海贝壳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又贪得无厌了!
“这药水对我的脚很有好处吗?”海贝壳问。
“是的,”仆人答,“可以让姑娘的脚伤全愈。”
海贝壳觉得,这个仆人,还有刚刚的另一个仆人,他们的举动都是中规中矩的,让人察觉不到他们半点的失误。然而正是因为这般的精准,才让海贝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他们的眼睛——至少是没有什么光彩的。
海贝壳将双脚放了进去。哇,真舒服!一阵暖意从脚底直冒上头顶。仆人退了出去。
泡着泡着,水有些凉了。海贝壳正在遗憾,端水的仆人又进来了,他手里提着一壶热水,往脚盆里加了一些,温暖的感觉顿时又回来了。
如是者三。
海贝壳直泡得双脚酥软,浑身冒汗。再泡不得了,便将脚从盆里提上来。端水仆人又过来了,另拿了一条白布巾,递给海贝壳。海贝壳觉得,这仆人,是机器人吧,还是个能掐会算的智能机器人?
不过,泡完了脚,海贝壳的睡意早就上来了。可是到哪儿去睡呢?这间屋里并没有床。
不出意料,仆人又进来了,站在了海贝壳面前。海贝壳说:“你是要说让我睡觉去吗?”
“是。”
“我也想说来着。只是没有床啊,我到哪儿睡?”
“后面的屋子里就有床。”仆人伸手一指海贝壳身后。
海贝壳往后看了看,果然有一扇小门。她便趿了绣花鞋,走进那屋里去。哇,房间虽小,却暖意融融,看到那床上厚厚的、软软的被褥,她直想立刻陷进去。
这一觉睡的——万古洪荒。
醒来时,海贝壳舒展开四肢。她突然感觉到,双脚好像不疼了。连忙察看一下,只见那些水泡泡全都瘪了下去,用手摸一摸,当真一点也不疼了。
奇效啊!
海贝壳刚穿好衣裳,便有两名侍女进来服侍她梳洗了。
“你们家南山君起床了吗?”海贝壳问。
“已经起了。”一名侍女说道。海贝壳发现,这两名侍女也和那几位男仆一样,动作精准,表情僵硬。反正,她老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人讲话,当然,也不全对,也是人,但就是——算是不怎么正常的人吧。只能这么解释了。
庭院里阳光灿烂。还是古代好啊,住这么大的房子!当然啰,南山君和伯乐都是有钱人。没钱的小老百姓,大概也是茅屋破房,辛酸又可怜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啊!海贝壳在心里慨叹了一声。是谁说的来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是天机都被一语道破。
海贝壳叉开两腿,伸开两臂,做了一下伸展运动。庭院里的花开得甚好,比伯乐家强了许多倍。虽然太阳已经老高了,但花瓣上的露珠还未干透。海贝壳俯下身去,深深地、深深地嗅了又嗅,就当是吸取天地之精华了!
一转身,见南山君正慢悠悠地从回廊那头踱了过来。他背负着双手,身体颀长,一身白衣之上隐隐可见精致的金丝银线绣成的小云朵。
海贝壳好色之心顿起,不觉又看得痴了过去。至于哈喇子流没流下来,笔者也没亲眼见到。不过,南山君见到她时,却是视若无物,半点表情也没有。
“南山君!”海贝壳叫得兴奋又亲热。
“睡好了吗?”只听南山君这么问道。
海贝壳已蹿到了他面前。
“睡好了!谢谢你招待我,还有让仆人那么精心地照顾我,我的脚全好了,你看,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海贝壳说着,原地转了两个圈。
“那就好。”南山君道,“吃过饭,我就送你回去。”
海贝壳顿时一阵失落,还有难过。
“我能不能,在这里多玩几天?你家房子这么大,我都还没参观呢?好不好嘛?”她这是真心撒娇,不是装的。
南山君抿了抿嘴,还是负着双手,“我这里,从未留过女客。”他说。
“你是怕人家说你?怕我坏了你的好名声?不至于吧!你看,你家里的侍女也这么多,她们不也是女的吗?”海贝壳据理力争。
南山君看了看那两个侍女,“她们都是我随手变化出来的,只是为了——你。我可以随时收回她们。”说着,南山君手一挥,两名侍女突然不见了。
海贝壳四下里看,只见庭院中有两棵小草正在微微地颤动着。
“她们是小草?你把小草变成了侍女?”
“没错。”
海贝壳没话讲了。人家不欢迎她哟!已经明白无误地下了逐客令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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