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江淮烽烟
第一节烽烟初起
绍兴二十五年七月,江淮流域的暑气蒸得人骨髓发紧。沈澜站在庐州城头,望着三十里外金军大营腾起的炊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北斗纹——那是苏绾临别的时候,用凤仙花汁新染的朱漆。城下校场,五千防痘营士兵正在演练他改良的鸳鸯阵,盾牌边缘裹着浸过皂粉的麻布,在阳光下泛着青幽的光。
大人,枢密院的密信。副将王猛递来蜡丸,封口处的火漆印着沈家东院的牡丹纹。沈澜瞳孔骤缩,想起三日前刚收到的沉缨居急报:江淮盐道的皂粉运输队遭劫,货物里混着十具身上刻有血手堂暗纹的尸体。
密信展开,蝇头小楷写着:金军铁浮屠将于寅时三刻攻东门,拐子马绕道西门。字迹工整得反常,右下角的沈字收笔多了个颤笔——这是沈渊惯用的模仿笔法。沈澜忽然抬头,望向西门方向的芦苇荡,那里本该藏着他部署的床子弩,此刻却寂静得可怕。
传令下去,所有弩车后移二十步,箭簇换三棱透甲箭。他压低声音,让防痘营第三队换上金军服饰,携带浸油皂粉袋,埋伏在芦苇荡北侧。王猛领命时,看见沈澜从袖中取出三张牛皮纸,上面用红笔圈着金军大营的水源地与马厩位置。
第二节诈败诱敌
寅时初刻,金军大营突然响起牛角号。沈澜在瞭望塔上看见,铁浮屠的重骑兵如黑色浪潮般压向东门,马蹄踏过泥泞处,竟溅不起半点水花——果然如他所料,金人在马掌上钉了防滑铁齿。
放箭!他一声令下,城头床子弩齐发。箭矢却在距铁浮屠三丈处纷纷落地,惹来金军哄笑。沈渊的密信里故意写错了弩车射程,此刻金人正得意于宋人失算,却不知沈澜早将弩箭改良:三棱箭头比寻常箭簇轻三成,尾部加了鹅毛平衡翼,射程实则比密信所写远五丈。
退入内城!沈澜故意让军旗东倒西歪,率领亲卫向西门撤退。拐子马的轻骑兵果然从芦苇荡杀出,却在踏入浅滩时突然人仰马翻——浸过皂粉的淤泥比冰面更滑,马蹄铁齿陷入皂泥中难以自拔。
投石机,抛射火油罐!沈澜站在西门城楼,看着芦苇荡腾起的火光。油罐破裂处,皂粉与火油混合形成的燃烧剂黏在金兵身上,遇水不熄。他忽然瞥见芦苇荡深处有人举着沈家牡丹纹令旗指挥,正是沈渊的贴身小厮阿福。
第三节密信迷局
中军大帐内,沈澜盯着桌上两封密信:一封是枢密院传来的金军部署,另一封是昨夜从阿福身上搜出的求援信。两封信的墨迹中都掺着松烟,却在烛光下呈现不同反光——前者用的是沈府东院专用的松烟墨,后者则混了江淮本地的桐油。
大人,这是从金军尸体上搜出的密信。军医呈上染血的绢帛,上面画着宋军布防图,角落印着半枚牡丹纹——与沈渊书房的镇纸纹路一模一样。沈澜忽然想起,苏绾曾在信中提过,东院账房每月会采购二十担松烟墨,远超正常用量。
他取出从苍崖得来的越女剑经残卷,发现羊皮纸上的星象图与密信背面的针孔排列完全吻合。用烛火烘烤绢帛,显出血字:内奸在粮秣处,暗号半夏三钱。这正是沉缨居秘制肥皂的配方暗语,只有沈家核心仆从知晓。
去把粮秣官李忠带来。沈澜握紧剑柄,剑鞘上的北斗纹在烛火下流转,别忘了带上他的账本——我要看看,上个月的防瘴香为何少了三成。
第四节连环计破
卯时正刻,金军主将完颜兀术站在高处,看着宋军溃败的西门方向露出冷笑。他手中握着沈渊派阿福送来的密信,上面详细标注了宋军弩车的射程死角与粮草囤积处。正要下令全军追击,忽闻东北方传来闷雷般的响声——那是宋军投石机的发射声。
不好!是天女散花!完颜兀术认出空中炸开的黑点,正是沈澜在武举时展示的改良投石弹。所谓炮弹,实则是裹着皂粉与辣椒粉的牛皮囊,炸开后形成的烟雾比毒烟更可怕:皂粉入眼导致暂时失明,辣椒粉刺激呼吸道,让金军重甲骑兵呼吸困难。
他勒马转向粮道,却见原本该囤积宋军粮草的山谷里,燃起的竟是沈府东院的牡丹纹灯笼。五百防痘营士兵从两侧山壁滑下,手中握着的不是兵器,而是浸过牛痘浆的皮鞭——这种皮鞭虽不致命,却能让金人误以为是沾染疫病的妖术。
将军,水源地起火了!探马惊慌来报。完颜兀术望向西南角,只见三条溪流交汇处腾起紫烟——那是沈澜用硫磺与皂粉调配的阻水烟,既能污染水源,又能让金军战马闻到异味拒绝饮水。他忽然想起密信里说宋军水源在东侧,原来这竟是反向诱敌的圈套。
第五节阵前斩奸
辰时三刻,宋军大帐。粮秣官李忠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地看着沈澜用银针挑开他的衣领,露出后颈处的牡丹纹刺青——正是血手堂的标记。
从何时开始替沈渊卖命的?沈澜把玩着从李忠房里搜出的密信,信末写着事成后任沈家江淮盐道总管,你可知,你送出的每封密信,我都在墨迹里加了牛痘蛋白?他忽然冷笑,血手堂的人接触后,掌心会起红疹,昨夜金军大营里的疫病,便是这么来的。
李忠的瞳孔骤缩,想起昨夜看见完颜兀术的亲卫掌心通红,原来并非中了妖术,而是接触了他传递的密信。帐外突然传来喧哗,王猛提着阿福的人头进来,盔甲上还沾着芦苇荡的皂泥:大人,芦苇荡的伏兵已全歼,阿福死前招认,沈渊答应将苏夫人许给金人作妾。
沈澜的指尖骤然收紧,剑柄上的北斗纹几乎嵌入掌心。他忽然取出三枚锦囊,正是出发前苏绾所绣,分别写着临阵火攻退敌。打开第一枚,里面是张江淮地形图,用朱砂圈着八公山背阴处可藏伏兵——正是他此刻所在的位置。
第六节决胜八公
巳时整,金军残部退至八公山下。完颜兀术望着山间忽隐忽现的宋军旗帜,想起汉人传说中的八公山上,草木皆兵,心中不禁发怵。更让他心惊的是,麾下士兵开始出现高热症状——并非疫病,而是沈澜在天女散花弹里掺入的薄荷脑,刺激汗腺导致虚脱。
将军,宋军追来了!探马话音未落,便见前方尘烟中杀出一队轻骑,每匹马的马尾都缠着浸过皂粉的布条,奔跑时扬起的尘雾竟形成诡异的北斗星象。沈澜一马当先,手中越女剑劈出十二道寒芒,每一剑都精准刺向金军甲胄的关节缝隙——锁骨下窝、肘弯天井穴、膝眼犊鼻穴,正是他根据现代解剖学标注的弱点。
最震撼的当属防痘营的鸳鸯阵:五人一组,盾牌手举着皂粉浸过的藤牌,既能防滑又能反射阳光干扰敌人;狼筅手持着涂满皂泥的长毛竹,扫过金军骑兵时,皂泥糊住马眼;镗钯手专攻下盘,钩镰枪专砍马腿关节。这套融合了现代战术与古法战阵的打法,让金军铁骑如同陷入泥潭的野牛,空有蛮力却无处使。
完颜兀术正要突围,忽闻东北角传来隆隆巨响。他转身望去,只见三十架改良投石机正在抛射巨大的皂粉冰球——沈澜早让士兵在八公山背阴处开凿冰窟,将皂粉水冻成巨球,砸在金军阵中后迅速融化,形成百米宽的皂滑地带。铁浮屠的战马刚踏入,便纷纷跪倒,骑士们穿着重甲难以站起,成了宋军弩手的活靶子。
第七节凯旋归心
未时三刻,江淮之战以宋军全胜告终。沈澜站在八公山顶,望着金军大营的残旗在风中飘摇,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一匹白马踏雾而来,马背上的人穿着月白羽纱披风,正是苏绾派来的信使,怀中抱着的漆盒里,装着新制的金疮速愈膏与防瘟疫香囊。
大人,这是夫人让小人带来的密信。信使递上蜡丸,封口处印着沉缨居的墨梅纹。沈澜拆开,看见苏绾用瘦金体写着:东院账本已查,沈渊私扣军饷三十万两,换得秦桧党羽提供的金军布防图。字迹间还夹着片茉莉花瓣,带着临安城的温香。
他忽然望向南方,仿佛看见苏绾在沉缨居二楼,对着沙盘推演战局的模样。指尖划过信末的妾身安好,郎君勿念,心中泛起暖意——原来她早就算准沈渊会勾结金人,暗中让绿梅整理东院账目,为的就是此刻能将内奸一网打尽。
回城的路上,王猛指着战利品中缴获的金军密信,上面赫然盖着秦桧的火漆印。沈澜却只是冷笑,将密信收入袖中——这封足以扳倒秦党的证据,他要留到最合适的时机呈给高宗。此刻他更在意的,是马鞍侧的小匣子,里面装着从完颜兀术身上搜出的玉佩,与沈渊书房的镇纸纹路相同。
暮色染透江淮时,沈澜望着天边的北斗星,忽然想起苍崖石庙的壁画。那位留下越女剑经的前辈,或许也是像他一样的穿越者,用毕生所学在这乱世中留下火种。而他手中的剑,不再只是杀人的兵器,更是守护苏绾、守护大宋的盾牌。
大人,前面就是庐州城了。王猛的声音打断思绪。沈澜抬头,看见城头已升起大宋的日月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摸了摸胸前的太医院玉牌,又按了按剑柄上的北斗纹,忽然露出笑容——这一战,他不仅用现代战术破了金军铁浮屠,更用诸葛亮反间计空城计的精髓,揪出了藏在暗处的内奸。
入城时,百姓们捧着皂粉与防瘴香夹道欢迎。沈澜在人群中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绿梅带着几个沉缨居的伙计,正给伤兵分发药膏。他忽然勒马,取出苏绾的密信又看了一遍,信末画着个小小的墨梅,旁边写着:待君凯旋,共剪西窗烛。
江淮的夜风带着水汽,吹散了战场上的血腥气。沈澜知道,这只是漫长抗金路上的一小胜,前方还有更险恶的党争与战事等着他。但此刻,掌心还留着苏绾信上的墨香,腰间的越女剑仿佛在低吟,他忽然充满了勇气——只要有她在,有这一身所学,纵是千军万马,他也能为她,为这山河,杀出一条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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