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喜事 (三)

换源:

  四姑结婚,让我有了意外的巨大收获,那就是捡到了一大把穿糖葫芦用的签子,足有一百多根。

我捡这些签子是为了玩儿,最近喜欢上了一个游戏。玩的时候,把所有的签子掐到一起,用双手握住签子的底部,抵在桌面或地面上,突然撒开,那些签子便向四面倒下,呈现出各种姿势,除个别独立躺在那里的竹签,大部分的竹签都是你压着我、我压着你,相互摞在一起,难解难分。

这时得用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摁住签子尖儿,同时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向上挑拨,规则是手指不能碰到其它的签子。如果触动其他的竹签,就换别人玩。如此往复直到把所有的签子捡完。

地上的签子捡完后,清点各自手里的签子数,数量多者为胜。游戏结束后,签子原来是谁的还给谁,由他保管下次再玩。

妈妈多年以后还说起四姑结婚的那个大年夜,听着听着,我脑子里就想起了当时的画面:风寒冷而清冽,吹着雪花儿从山尖滑下来。田野开始上冻,草籽白头低伏,鸟儿都不肯落上去。直扑嘴唇的雪花晶莹剔透,能轻易地看出它的形状。

我爸轻快地脚步声,踏着雪的节奏,在寂静的大地大地上回响。我和弟弟坐在跨筐里,快乐得大喊大叫。

在爸妈的眼里,我们哥儿俩就是一对活宝,是老天爷给他们的赏赐。到了家,妈妈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罐头瓶子里,舀出两块桃,又浇上瓶子里的汁水。我双手捧着那小碗,切开的桃子仿佛月牙船一般,在碗里自由自在弯曲着,泛着皎洁的光华。

“一辈子都能痛痛快快地吃上桃儿罐头就好了!”在那个饥饿困扰的年代,越没吃的越不由自主地想吃。每次想起那些吃的,我心里就莫名地激动,肚子也随之“咕噜咕噜”乱叫,口水横流,觉得肚子里还真的有馋虫,而我根本没法抵挡它们的蠢蠢欲动,只好一边“咕咚咕咚”咽口水,一边捂着肚子,总觉得自己可能要饿死。

“挨骂事儿小,饿死事儿大,我得想办法地偷点儿好吃的出来,不然,那虫子真有可能把我得肚子咬烂。”

我自小就练成了警犬一般的本领。不管我妈把吃的藏在哪儿,我都能找到。碗柜、衣箱、抽屉、米缸里……无一幸免。

每天放学后,我都四处踅摸那些吃的,每一处觉得可疑的地方,都得翻一遍。一旦发现目标,便猛捞一通,再把剩下的扒拉扒拉,尽可能恢复原样。过完馋瘾,一边担心挨骂,一边自我安慰:偶尔偷点东西吃是为了长身体,不能怪我。

个大的水果很难偷,也容易被发现,轻易不敢动,我只对枣、瓜子等个小的吃食儿下手。一次少则四五个、多则七八个,如同蚂蚁啃骨头一般。可是,这些东西的数量有限,偷得次数多了,即便个头儿再小,最终也会露出马脚来,免不了挨一顿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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