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愚叫她过来吃饭时,用的是泽雅本地话“切饭”,这让说“吃饭”的她再一次哈哈大笑。
已经长大成人的大外甥张任任、大外甥女张丛丛,以及少年二外甥张亮亮对番薯枣印象一般,说虽然很甜腻,入口即化,但稍稍吃多了几个,屁就会放个不停,而且还臭得象黄鼠狼的一样,上街会遭到人人喊打的。
在岸村里大多数人的眼中,番薯枣是全村人最为主要的特色农产品,是待客的主要礼品,属贡品级别的,来的是贵宾、重要的人物还是一般人,都可以拿出来招待。
其制作的程序还是纯手工里的复杂工艺范畴了。按陈明作为产品推广人的说法,这可是经过正规食品加工业程序的,首先得挑选好番薯,要长的个大和俊俏的,这直接关系到产品的“卖相”问题,其次是要用山泉水洗干净,保持产品质硬的品性,这是原生态问题,再次要剔净上面的泥土,达到一尘不染,洁净滋滑,这是卫生问题,再次是要放到一个大锅里面煮,严控柴火火候,过了做不了枣子,不够会出现夹生的质量问题,要做到恰到好处质优品高,全凭经验。
最后是考验刀工的水平了,煮熟之后一只只拿出来用刀一片片切成呈枣子状,可大可小,但形状一定要讲究,要慢工出细活,不然就偏离了形之方向。然后一只只放在竹子编织成如门板大小的篾排上,如鱼干一般的摆好,篾排放在田埂或者院子里晒,枣子晒成软硬适中后,用编织袋收好放好,可以随时拿出来吃了。
关于当前在城市打工挣钱的形势,二姐小春可有话说了,她说现在政策不一样了,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办厂。这一带到处厂房林立,人潮涌动,到处有钱可挣,缺的就是人的勤劳。
张任任、张亮亮都在附近一家鞋厂里做皮鞋,张丛丛虽然学习成绩很好,但小春认为女孩子读书没有必要读得那么高,认得几个字就行了,因此初中没毕业就缀学了,在一家鞋厂缝制鞋包。
这让傻花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挣多挣少不是主要问题,得要找到活干,解决生计问题。
她因自己意气用事,执意要到城里来,如果错估了形势,找个打工的工作比登天还难,落得个白白来一趟,什么都没有挣到,还花了车钱,两手空空灰溜溜地回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那会成为村里一些闲聊人口中又一个笑话的。她可不想在她及她家的笑话本就在层出不穷的基础上,再增加笑柄。
晚上,傻花被小春安排在二楼后面一个小房间里睡觉,空间狭小,除了床之外,仅够转个身,光线很差,闷热不堪,还有蚊子光临。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方之地一个空间用来安顿,就已让她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傻花早早起来,一吃过猪头肉做主菜白米饭做主食的早饭后,就缠着小春带她到厂里去问。
小春本想先带她到市中心转一圈,但拗不过她,只好到往市中心方向娄东街公交车站那一带找寻。
那里厂房林立,各个厂房门口人来人往,人进人出,车子穿梭来回,里面机器声声传出来,如交响乐一般进入傻花的耳朵,这一切让她兴奋不已。
小春带着她进入了路边一家叫坚强童鞋厂的厂里,前后两幢共5层高楼的建筑物,进入两人多高的铁拉门,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安带她们到了后幢一层一个牌子上写着总经理的房间里。小春对傻花说这里工人有200来人,做的产品主要销往湖北、山东等地。
约100来平米的空间,地上左一堆右一堆放满了各色各样的童鞋,颜色各异,形状各样,大小不同,傻花看得眼花缭乱。靠窗的位置围摆着三张大少发,中间一个桌具,上面放着一个鱼缸,一条红鱼在里面游来游去,比岸村的田鱼大,形态更加优美。
坐南朝北一张大桌子后面坐着一个30来岁的年青人,嘴上叨着香烟,在烟雾缭绕中180度左右幅度的转动着后背上的黑色皮椅子。
他叫林坚强,与小春同村,小春说明了来意,脖子上戴着一条圆面条大小金链子的林坚强掐灭香烟,粗粗打量了一下傻花,随口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对小春说了句:“好的,可以到我这儿上班,就来理鞋吧,明天就过来。如若发生什么事情就找你,你做个担保,签个字。”
他朝门口叫了几声,一个20来岁的女青年声而进,带她们到了隔壁一个小房间里,她查看了傻花的身份证验明正身后,还复印了一份,同时拿出一张上面写着几列字的白纸,指向最右下方的空白处,叫小春签了字。
出师告捷,让傻花吃了定心丸。她犹如一只在森林中迷失的小鹿,刹时找到了鹿群,又或如一只在茫茫大海上飞行的小鸟,找到了停歇的小岛。
初来乍到的她,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市的外围,只要能安身立命下来就好。毕竟目前为止,除了岸村,她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给她安下身来。
鞋厂没有给安排住宿,那女的说,厂里只有对外省来的工人给安排寝室住,理鞋这活由于均是本地人承担,就没给安排。
安居下来才能乐业,小春得先安排傻花的住处。昨晚傻花住的房间与张素素张丛丛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她们对小春说,傻花睡觉打呼噜的声音象电视里火车的声响,一开起来山摇地动的,使她俩一夜都没睡好,这会影响第二天早起到厂里上班的,迟倒要被扣钱的。
小春把正房外面右侧依着屋墙,饲养过黄牛石头搭建而成的一间一层小房子,整理出来给傻花住。
房子20平米,四面石墙垒成,露出二个只有小碗大小的四方形小窗,让傻花想起某英雄炸碉堡那个黑洞洞的机枪口,入口是一扇有挂锁挂着的小木门,顶上铺着一层黑色油布,上面盖着黑瓦片。室内正中上方悬着一个灯泡,最里面靠墙有一个用泥土垒成的厨房。一张张禾正搭成的床板放在靠窗处,上面有一条绣花被单,一个小枕头。
白天阳光借着黑油布和瓦片蒸下来,在里面象洗桑拿浴一样,傻花不知桑拿为何物,是张丛丛进来看了之后说的。傻花吃饭、睡觉、拉撒都要在这儿。与小春一家人隔开,清静安定,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傻花而言,照样是心满意足,对小春一家人感激涕零。
第二天是傻花正式上班的日子,她一早和张丛丛一起步行过去,两个人的厂相距不到500米。张丛丛在前面带路,与昨天小春带的不一样,说是抄近路。她们左拐右弯,穿过村中几条小巷,经过一个教堂,一条河上的几条小桥,拐上一条大道,再往前走1000来米,就到了厂里。
那个女的领她进入车间,她不由惊诧于几百平米车间的宽阔与宏伟,她在心里约略一估算,有100来位工人正在上岗。他们在轰隆隆地机器旁带着手套忙碌着,从一端流水线进去的是布料,另一端出来的是一双双精致漂亮的童布鞋。
傻花的工作是把从机器打出来的成品鞋子按要求整理好,一双一双装在尼龙袋子里,再连同袋子装到纸箱子里,由其他工人打包后给大卡车运输到全国各地的客户处。
这个工作难度不大,一学就会,全厂也就只有四个如同她一般年龄的妇女在做,但时间持续长,节奏很忙碌,中途除了有一点时间用来吃中饭和晚饭外,其余几乎没有休息。一般都要持续到晚上10来点。
张丛丛下班的时间与她相差不大,二人结伴着再疾步行走20来分钟的路程到家。
对于厂里安排的中餐和晚餐,傻花在张丛丛面前赞不绝口,对于餐费要算在自己薪酬里,饭的颜色有点黄,菜叶也是被虫子咬得缺了角等不足,她都忽略掉了,象大海吞了小河一样,她感到已是莫大的优待了。还有更为重要的是,在此都是白米饭,不用吃番薯了。每一次饭后,她都用舌头舔着嘴巴,感受一餐全都由白米饭来完成时的快乐。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