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胖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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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偶然的机会,傻花去看望小春和姐夫,在公交车站正等车,不期而遇上了在童装厂的前工友李红。

当时李红肩上背着一个小袋子,头发理成了花菜爆炸形,身着红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这可是当时最为潮流的衣着。

多年不见,李红脸上越发白晰了,里面还透着红,身子微微发胖了一些,浑不见这么多年岁月给她留下的风霜,反而年轻了好多。

两下一对比,让傻花相形见绌,刚开始根本不敢把她与李红联系起来,李红叫她时才恍然认清了她。两人此次见面难免有一番话要说,在一系列的寒喧、问候过后,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当前所做的活计上面来。

傻花从李红口中获知,她早就离开了坚强童装厂,开始阶段也象傻花一样在各个鞋厂走马观灯般地换了好几家,后来在一家皮鞋厂干了几年,从去年开始就彻底告别了鞋厂的活,而做起了保姆的活。

“保姆是什么样的活啊?”傻花不由觉得新奇,眼中中满是疑惑,眼大着眼睛问她。“就是帮城里人带孩子啊?”李红轻描淡写地说。“怎么带啊?”带莫忠和莫愚是凭着感觉走得,刚开始阶段一塌糊涂的傻花问出了傻问题。

“呵呵,你不是二个孩子的妈呢?就是象带自己家的孩子一样,照顾他吃饭、喝水,抱着他玩耍、睡觉、哄哭,晚上和他一起睡觉。当然,城里人还会要求你做好家庭卫生,烧菜烧饭这些。菜最好会烧,这样他们喜欢。”

“噢,这样很辛苦的吧,一个月多少钱?”傻花越来越好奇,有点跃跃欲试了。“现在的行情都是差不多,1000多一点吧,包吃包住,就住在主人家,他们会提供独立的房间给你。吃得跟他们一样,他们吃什么,保姆也吃什么。”这点让傻花的心思不由动了起来。如今在荣誉皮鞋厂,一天不停不歇下来腰酸背痛,一个月除去必要的开支外,也就是几百元的事,跟1000多元差距大着么。与其这样做,不如来一个新的行业试一下,付出相同的时间与辛劳,吃得好睡得好挣得才是最为重要的。

于是傻花马上就问李红,知不知道哪家城里人还缺保姆,李红说要问问主人家看,有的话就跟小春说,或者直接到厂里找她。

傻花给留了厂里的地址和电话,电话号码数字她是会写的,只是厂里地址包括厂名这几个字是吴洁教的,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足够达到他人可以辨认出得程度了。

跟李红告别往小春家走的路上,李红说的这个事一直搁在她心里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之常情。毕竟人生苦短,在这座城市,新鲜的玩意也得尝试,才无愧于人生嘛。尝试后实在不行的话,再回头干鞋厂做鞋包的老行当吧。

看过小春回厂里,傻春跟吴洁说起李红。对于当前没怎么想法的吴洁一听,没怎么经过大脑过滤,马上站起身来就说好,支持她另谋高就。只是对于自己,吴洁她倒是满不在乎,没什么兴趣,说年纪还小,给城里人家做保姆,会出问题的,人家女主人也不喜欢,当前她的心思在于要找个城里人家给嫁了,比改换门庭做保姆要紧。

傻花一想,觉得也是,要保姆的人家都是初为人父人母的年青夫妇,跟吴洁的年纪差不多,或者稍大,家里住进另外年龄相仿的一个女人,朝夕相处,即使与男主人都守身如玉,清白无瑕,但女主人焉能放心?因此,做保姆这活计首先得有年龄要求,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得上。

几天后一天中午,傻花正在车间热火朝天地做鞋包,经理跑到车间叫她,说有人电话打过来找她。傻花跑去接起来,是李红,她在电话中说,有一户人家要保姆,照顾一个五个来月的小男孩,工资比她要低几百元,在试用几个月之后,会逐月增加到跟她一样高。傻花一口就签应了下来。

当天夜里,傻花与吴洁一直聊着,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具体几点钟她们也不知道,压根就没看表。

在聊的过程中,傻花聊到了在省城杭州上大学的莫忠,莫忠在省城杭州,每天吃饭要花钱,还有其他必要的零花开支要费用等等,这也给傻花带来了经济上的困难。

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成为全村人和家庭的骄傲,同时引起了少部分人的羡慕和忌恨,可不能委屈了他,让他去做打工什么的,丢了他及长辈的脸面。现在辛苦一点,几年后孩子毕业有工作就有工资收入了,不也就宽心了?

还有莫愚不负重望,走上了莫忠开启的康庄大道,接力上了他的棒,上了区里重点高中瓯海中学,而且学习成绩比莫忠还要好。他们说进入此校,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学。但他和莫忠一样都是全日制住校生,每学年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

这两兄弟,从小在苦里长大,由于家庭经济原因,一步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在求学,在此=过程中很是艰难艰苦,但他们在学习上一直坚持不懈认真努力,成功地抓住了时机,现在终于有出息了,守得寒窗几年到文凭后,就是云开雾散拿功成名就的时候了。做父母的可不能在经济上拖他们的后腿。人这一辈子忙死忙活,苦累叠加,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们?第二天,傻花找了一个借口请了假,与李红会面后,就到了那户要保姆的城里人家。

李红领她是到水心一个叫桦的小区里。那楼层七八层,外面涂成了淡黄色,又点一点粉红点缀在里面,是这一带最新的小区了。傻花东张西望着,好象进入了另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一个纯粹生活过日子没有工作的地方。雇主他们家一家三口人,住在一个80余平方米的套房里。名叫小强和小梨的小夫妻都是上班族,脸上稚气未脱,至少在傻花看来是这样。当前小男孩胖胖由男方的妈妈陈婶带,一个50多岁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城里老人。他们与傻花简单地谈了工作范围以及工资薪酬之后,要求同意的话马上就搬过来。

不过他们说,胖胖的奶奶白天一般情况下都在家里,与她一起带孩子,他们傍晚下班后才回得家。这种模式在傻花的意料之中。李红说过城里人一般不会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全都由保姆带管,害怕保姆没有尽职,甚至虐待孩子,奶奶说是在家帮忙的,其实就是一个监督者。

当天,傻花就到厂里办了离职手续,和吴洁告别后,就提着大袋子到了位于这户人家家里,由此开始了崭新的人生征程,即开启全新的保姆生涯。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什么叫万事开头难。

当她脱掉鞋子,放在房门边的鞋架上,再穿上里面的拖鞋,踏进那间套房时,她明白,她人生第一次要住在这里,归期未定,不由地百感交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有一座只有一个层面上的房屋,里面有客厅、厨房、餐厅、睡房和阳台。每个人有一个独立的睡房。房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人进入要脱鞋换鞋。这是城里人住的标准房子,四周有绿树、公园和青草地的外环境,里面是家庭居家生活的内环境。

这房子的样式,这种生活的姿态和动作,以及由此营造成的安居环境,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她梦里,她的幻想里。如今生活就在眼前,标准全都一样,只是房子是别人家的。

保姆第一个接触的当然就是孩子了,胖前有点小胖白白嫩嫩,让傻花想起莫忠和莫愚小时候的样子。他们可没有这样胖,也没有这样白,特别是莫愚,不但黑不溜秋,还瘦骨嶙峋弱不禁风。傻花在心里想,城里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的。

据陈婶说胖胖平时很娇气,特会哭。胖胖在遇上傻花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时,当傻花伸手过去欲抱时,孩子头一扭身子一转,不但拒绝,还“哇”地一声哭得很厉害,象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和冤情一样。陈婶当即上去抱起来,宝贝宝贝地亲他,他才嘤嘤着止住了眼泪。当天晚上,陈婶回家去了,

胖胖感受到了家中少了一个熟人,多了一个陌生人,就号啕大哭起来,四脚朝天在小床上吵了个天翻地覆。这小夫妻和傻花手足无措,只得再叫奶奶过来主持大局,家有一老是一宝,还是陈婶过来抱起了胖胖,胖胖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慢慢在她怀里进入了梦乡。她当晚住在了傻花的房间里,跟傻花没来时一样,哄着宝宝睡了一个大半夜。平时都是跟奶奶睡的。

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傻花在他们在房间里隐隐约约的话音里,说她不太会干保姆,没有一点经验,碰到孩子闹和哭拿不出一点办法。她心里不由一笑,没经验他们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不过接下来陈婶客观实在的说法,倒是让傻花挺感激的,让她有了一个退路,在做保姆往前的道路上,陈婶帮助了她。陈婶说,胖胖个人也有问题,过于任性受发脾气,是他们在满月后这几个月里面事事顺他,宠惯了他。

当天夜里,傻花没怎么敢睡着,她都没有细细体验崭新的被子暖和,新房间氤氲着清香的感受,一听到隔壁有动静,就跑过去泡奶粉、递尿布、端热水什么的,一夜到天亮没有消停过。

为了弥补做事经验上的缺失,第二天傻花早早起床,主动打开煤气灶烧粉干煮鸡蛋给他们做早餐。奶奶尝过之后,说她的厨艺还可以。这让她深感欣慰,她接着就干完了拖地、洗碗、理被子、洗衣服,特别是宝宝的衣服、尿布等家务。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傻花开始千方百计接近孩子。谢天谢地,胖胖还不是属于那种蛮不讲理的小男孩,在白天只要不给饿着,还是会开心笑着玩着的,给个灯光、彩球、洋娃娃等,在做他喜欢的事,给他喜欢的方式,他会有一段时间安静。而在室内傻花会慢慢接近他,他也慢慢允许她抱起他慢慢走,一起指引着看窗外的风景,还有天花板上的灯光,墙上的墙纸事之类的,也是她能够接受的方式。基本上能够照顾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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